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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试,即科举考试的最初一级,每年六月到七月之间在府城举行,只有童生才有资格参加考试,又称选秀才。陈家少爷便是童生,三年前名落孙山没中榜,今年还要再考。
这些话江林都问过的,对陈家上下都比较了解,尤其是对陈少爷。陈少爷为人恭谦文雅,平素喜好吟诗作对,亦精通书画,时常广结好友,陈家下人乃至周遭的四邻八舍对其评价都很高,无一不夸赞,应当没甚大问题。
一番问话没能问出什么,管家说的都是些过场话,不会说陈家的人一句不是。
沐青有意无意打量着他,感觉不像是在说假话,便又问:“那以往可曾有过奇遇,亦或碰见过什么古怪的事没有?”
管家仔细想了会儿,摇摇头,肯定地说:“没有,少爷从去年二月起就在家准备院试,成天都在房间里温书,连会友都很少去了。”
他似乎挺向着自家少爷的,说完,又讲了些其它的好话,譬如陈少爷心善,每年都会定期到寺庙里捐公德,会到县城东边施粥,还会帮哪个穷苦人家,总之一大堆。这么一说,也难怪陈少爷在旁人口中的风评那么高了,纯善至此确实难得。
沐青只听着,末了,让管家先离开。
祠堂内直挺挺躺着这么多人,管家忧心又害怕,赶紧走了。
待人走远,江林问:“与陈少爷有关?”
沐青垂眼盯瞧了会儿面前的人,淡淡道:“还不清楚。”
“这陈少爷还真是大善人,”江林拖着声音说,有点意味不明,“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沐青不应声,感觉祠堂里冷得不正常,打算布个阵除一除阴气,然而不等她动手,靠近走廊的左侧窗户忽地传来声响。
响声太过突兀,祠堂内的众人全都抬头看去。
只见原本紧闭的窗户突然打开,一只白色的爪子搭到窗沿上,接着另一只爪子也搭了上来,随即小小的狐狸脑袋探出,白毛团子费力地往上跃,跳进木窗落到石板地面上,她嘴里还叼着东西,险些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孽障当真半点自觉都没有,全然不走寻常路,有大门非得翻窗,身子还没恢复就到处上窜下跳。
走近了,众人才看清她嘴里叼着的是一个白面馒头。
这孽障在厨房胡吃海塞一通,肚皮都撑圆了,要不是念着要快点过来找沐青,铁定还要多吃点,她没吃过馒头,走前还带了一个出来。
白面馒头个儿大,一只爪子抱不住,她只能飞快蹿到沐青脚边,改为用两只爪子抱着,应当是吃累了,她行动还有点不利索。
先前还半死不活,只有一口气吊着,现在跟没事一样,也是厉害。
沐青低头瞧了眼,没有搭理。
江林倒是惊奇,头一回见到狐狸吃馒头,打趣道:“小狐狸,你哪儿来的馒头,莫不是去厨房偷拿的?”
记着重造元丹的痛,白姝不理这人,兀自一面扒住沐青一面啃馒头。沐青告诫过,她妖力没有恢复暂时不能化形,让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开口说话,别把人家吓到了,她便不说,安生当一只白毛狐狸。
当然,其他人不包括江林,江林知她是狐妖,就故意要逗耍她,非得过来招惹,弯身拨弄她的狐狸头。白姝不乐意,当即一爪子伺候,江林飞快收回手,堪堪躲过。
“又要抓人,昨晚我可救了你,忘恩负义的小崽子。”
白姝才不管她有没有救自己,只一个劲儿巴挨住沐青,用尾巴朝向这人,以示不喜。
江林又气又笑,懒得跟这没良心的东西计较。
沐青只看了看,之后不再管她俩,专心布阵。
阵法一经布成,整个祠堂里的阴气霎时消散不少,不再冷森森的,反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意,就连燃烧的灯火都明亮了一些。
做完这些,白姝的馒头也快吃完了,她赶紧把剩下的塞进嘴里囫囵吞掉,灵活地扒拉住沐青的袍角,然后借力跃到沐青手上。
或许是不忍这孽障之前那么遭罪,这回沐青任由她放肆,顺势接住她,低声问:“好些了?”
白姝大黑眼珠一转,知晓不能说话,只点点头,并用爪子摸摸肚皮。她的本意是想告诉对方自己不痛了,孰知吃得太撑,肚皮鼓胀得厉害,看起来就很是滑稽,像在拍小鼓似的。
沐青抬抬眼皮,倒不多言,仅只这么一句,一如既往的冷淡。
一行人守在祠堂直到巳时,期间江林率众弟子悉心照料陈家的人,沐青带着白姝里里外外转了小半圈,四处瞧看。
阿良和两位师姐受命出去办事了,也不是甚大事,就是去外面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关于陈家的传闻或是什么,毕竟有的事问陈家的奴仆可问不出来。
陈家十八口,除了陈少爷长尸斑,剩下的人一点事都没有,还是原先那样。
阿良他们巳时三刻才回来,还真打听到了一点消息。现今整个安平县都知道陈家的事,这阵子有关陈家的闲言碎语就没停过,他们在附近一家酒馆里听人说,前些年陈少爷曾与宴玉楼的头牌有私情,当时陈少爷冲冠一发为红颜,不惜与陈家决裂,带着头牌私奔出走了,只不过两人还是没能在一起,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反正后来头牌回宴玉楼继续接客,陈少爷灰头土脸回家。
想不到品行高洁的陈少爷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着实耐人寻味。
阿良还打听到,如今那头牌当红,三年已过,风头比当年更甚。
乍一看,私奔与陈家十八口丢魂没任何关系,且都过去那么久了,可为了一探究竟,沐青和江林还是决定亲自过去看看,其余人等则留守陈府。
白姝自然也跟着去了,她向来不知脸皮为何物,非得跟上。
沐青和江林易容做男子打扮进的宴玉楼,白姝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进去前,两人再三叮嘱不能乱跑,这孽障答应得飞快,转头就把话抛到九霄云外,稀奇地东瞅瞅西看看,还跃到宴玉楼二楼东侧,去扒着窗口偷瞧。
这本是无心之举,却让她撞见了不该瞧的事。
二楼东侧的一个房间中,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正紧紧抱在一处,底下那个玉腿曲叠,无力地抓着凌乱的被褥。
白姝偏转脑袋,尾巴晃动了下,很是好奇地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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