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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养猪的人!”

她昂头驳回,眼睛炯炯有神,丝毫不被这些把戏糊弄,还指望她能脸红心跳?开玩笑,她堂堂御国长公主,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即便是后来入了孟府也是被人礼遇有加,不认识猪怎么了?会吃不就行了!

“齁齁~~齁齁~~”

小喜喜又开始不老实的往她身上钻了,似乎是十分的喜欢这个跟它名字一眼的人。

“把你的猪拿开。”她僵硬着身子,很怕这头蠢猪再对她动手动脚。

“它叫喜喜,有名字的。”

“那就把喜喜拿开。”她憋着气,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孟玊一笑,把猪崽重新逮回手里,抚着猪头温声道:“喜喜可是我的宝贝。”

鬼才是你的宝贝!

一番折腾,小阁内总算是安静下来。

眼见这俩人能老老实实的坐下喝茶,喜喜这闹腾货也被丢出去了,阿水站在一旁舒了一口气。只是他这厢刚放下心来,孟玊的目光就不着痕迹的递了过来。

小子,你不是去传话的吗,怎把人给我带来了?!

阿水示意他看腰间坠着的玉佩:能怪我吗?你自己眼瘸拿错了东西,人家要上门讨要我拦不住呀。

孟玊低头看一眼腰间,抬头疑惑神情:什么玩意儿?关我玉佩什么事?

阿水无辜眼神:大哥,你再看看你身上的玩意儿究竟是不是你的玩意儿?你戴着的可是人家的玩意儿!

孟玊恶狠狠目光:老子的玩意儿老子会不认识?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教训本公子,你个蠢生玩意儿!

阿水叹气,扭头瞧向远方那个习惯性的方向,眼神颇为深沉。这个方向一眼瞧去并无特色,可若是再细细瞧上几眼便会看见一处突出楼阁。那是姑胥最大的销魂窟,名唤神仙阁,听说但凡男子进了里面都要快活似神仙。当初公子建这水榭前后忙活了许多时日,一砖一瓦都要亲自计较,特别是角度位置与高低距离,都要十分精确才行,差之毫厘都是不可。那是阿水印象中孟玊最为废寝忘食且执着的一段时间,他十分的欣慰,老太爷也十分的欣慰,以为自家孙子终于有所长进,晓得要踏踏实实的做事了。

可是这水榭建成以后,孟玊登阁遥望,折扇一挥,叹道:“仙香妙哉,观之甚大!”

便是这么一句话,瞿仙园由此得名。至于为什么没叫仙香园,阿水以为这是为了□□裸的掩饰那些龌龊的想法,他甚至觉得园内的这许多珍稀梅树也都是故意为之,可见公子心机之深,令人发指。只是可怜了他年岁太小,悟性太差,至今也不晓得那句‘甚大’是几个意思。神仙阁里除了些扭捏风姿的女人,也没瞧见什么大件儿的东西。

“不知喜夫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孟玊扣着茶盏先开口询问,茶气氤氲,冒着白气。

“自是……”话说到一半她却顿住,眼睛盯着孟玊的动作。

对面,孟玊顺手拿起案上一本当作扫帚将桌案上的杂物一扫而下,动作十分娴熟,桌边地上的杂物也已隆成小山般高,可见非一时之功。扫完桌案,他又随后将那书垫在了桌腿下。

吸引她的不是孟玊,而是那这本书。如果她没有看错,应该是《六韬》。《六韬》又称《太公六韬》、《太公兵法》,是著名的黄老道家典籍,其内容博大精深,思想精邃富赡,牵扯缜密严谨。她曾有段时间寻了好久,但终无所获。她以为世间仅存的孤本不过是传说罢了,未曾想能在这里碰见。

“自是什么?喜夫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语?”孟玊再次开口,未觉得有哪里不妥。

刘僖姊将目光收回,并未透露情绪,看着手里的茶水,里面的茶叶好像瓜子皮。

“今日何喜唐突打扰,还望孟公子不要介意。其实说来这也并非你我第一次见面了。”她将茶水放下,正襟危坐,自认态度还算正常,直起脊背时保持着一份高贵与端庄。她晓得面前这人便是她刘僖姊的未婚夫,天下人尽知。

孟玊故作叹气:“金缨这丫头实在不懂事,竟学起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蛮本事。不过还真是要多谢喜夫子上次出手相助了。怪不得府中下人们都说喜夫子是个性情温和且宽宏大度的人。只是我当时处境尴尬实在不好出面,无奈出此下策,还望喜夫子看在小丫头的面子上不要计较才是。”

一旁的阿水听到这话却是眼珠子都要掉了,心中十分抓狂,当初不是他暗示金缨小姐去寻死觅活的吗?!

孟玊刚回孟府那几日本是风平浪静的,古俗园里的老太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等着自己孙子去乖乖认个错,此事也就能终了。可惜这孙子实是个不知好歹的孙子,回府后憋在自己的院子里几天闷不出一个屁来。孟府的人都暗暗为此事忧心,既无法去劝说爷爷,也无法说服孙子,便只能自己缩在壳里当个孙子。就是在这么个处境下,孟玊成功伪装小白兔一番虚情假意窜到着自己小侄女去哭诉求情从而大闹一场破了僵局。阿水忆起当日金缨小姐那万分心疼的神情以及护犊子的决心,倒不觉得他家公子的演技有多好,只是觉得金缨小姐也不太不像这孙子的侄女了。

僵局既已打破,众人便知道这孙子是摆了一颗承认错误但坚决不改的心,爷爷则是摆了一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心。孟家几位主子们看清形势后便立刻奔到古俗园内劝着爷爷怎么着也得等过完年再将人扫地出门,这样也图个来年吉利。姑胥过年一直有扫尘去晦的习俗,寓意来年霉运尽去,家宅顺遂。孟老太爷听完这番劝说后闭门数日,小辈们往西宅拜年时都是隔着门叩头,说一些吉祥喜词再顺便表一表大家苛待孙子的决心。事实上孙子那几日忙着跟在小侄女后面在各房来回奔走活跃,以自己尚未成亲为由蹭岁钱。直至年关过后,老太爷出门,说的第一句话是‘门口有些脏,该扫了。’时势很能造墙头草,于是孟府的主子们又纷纷看清形势都含着一汪眼泪前后几波去古瑕园道别,逼得孙子不得不为了骨气将屁股粘在凳子上赖了三日。

回忆至此阿水轻轻叹气,整件事从头到尾无人知道孙子究竟犯了怎样的错,爷爷为何如此绝情。这一出闹剧闹得,鸡飞狗跳,鸡飞蛋打,鸡飞……总之过程很曲折,结果也很复杂。

“此事暂且不提,倒是孟公子的玉佩还在我这里,何喜今日就是为了还物而来的。”

刘僖姊一脸客气假笑,佯装听不懂他的话,只从袖中掏出那枚坠黄穗的玉佩整整齐齐的摆在桌案上,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勾了勾玉佩上的穗子。

孟玊同阿水刚开始瞧见这玉佩时的反应没什么两样,皆是满目震惊。唯一不同的是他明显尴尬的更厉害一些。毕竟此刻他的腰间正戴着一枚与之一模一样的玉佩,如此一来还物又要如何说起。阿水拿回那匣子后他只打开看了一眼便理所当然的拿出玉佩坠在了腰间。匣子里的字帖是不晓得何时送给小侄女的,已经不算他的东西。但这玉佩却不同,既是自己的东西理所当然的要拿回。

只是面前这一枚一模一样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心中十分疑惑,不免悄悄看了眼腰间。这一看不打紧,竟给看出了个天差地别来。本以为两枚玉佩一模一样,若真是他拿错便是有些细小差别,只是……不晓得这红穗与黄穗的不同算不算的上是细小差别。

红穗与黄穗……

孟玊尽量淡定着神色偏头瞧向阿水:老子的玉佩穗子到底是红的还是黄的?

阿水转了转眼珠子:红的……吧?不对,好像是黄的。也不对,红的!不对,黄的……

孟玊微微一笑:你就是这么自诩平日里对本公子一片痴心的?

阿水再次自觉的移开视线,又盯着远处深沉起来。这实在不能怪他,公子自己不也是记不住么。太经常出现在眼皮子底下的东西其实最易淡化。若你夫君是个惊天动地的丑汉,可关灯摸黑的时日长了便也就顺眼了。若你妻子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日日看着便也就十分普通了。诚然这红黄差别很大,但日日瞧在眼皮子底下便谁也不会去留意。毕竟自他服侍公子那日起,这玉佩就一直在公子腰间。

“喜夫子手里为何会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我腰间这枚戴的时日久了,上面的红线都磨损了好些,本还打算换个穗子呢,今日瞧见喜夫子手里这枚,倒觉得换个黄色的穗子衬着也是好看。”

孟玊极自然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心中打定了主意,不管红的黄的,今日起它就是红的。

刘僖姊的脸僵了僵,心底深处开始十分抗拒这个未婚夫,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表明一下真正的来意了。

“听闻孟公子与当朝御国长公主有婚约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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