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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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枪声响动,能量弹贯穿船长的额头，留下了一个黑洞。

沐赫将枪收回腰间，走到控制台前,把光脑的无线接口对准了控制台上的系统密匙接入处,让艾玛进入了飞船的中枢系统。

转瞬之间,艾玛就夺走了飞船智脑的控制权。

“哎呀，这里的设备也太低级了，这都多少代前的智脑系统了？啊！怎么这么多脏东西！真是又破又旧，真讨厌！”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屈尊于这么一架小小的老式飞船，艾玛声音嫌弃不已。

虽说这次的她也不是完全体，只有不到亿分之一，但怎么说也算是本体了。要说从前，能让她本体操控的可都是帝国战神呢！就连配备帝国最新科技的星舰也不一定能让中央智脑本体亲自操作，大多时候用的还都是智脑的投影程序,而这次却让她来亲自操控一台这么落后的东西，真是暴殄天物！

艾玛抱怨不停，像极了娇生惯养的小女孩碰到脏东西时的模样。

耳边传来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沐赫神色无奈地抬手将耳边的微型耳机声音调小,“艾玛，这一路你都抱怨过13次了。”每次让艾玛去黑进别人系统的时候,她都要嫌弃地抱怨一番。

发现他关掉耳机的动作,艾玛声调抬高：“小殿下！还不都是因为你非要一个人出来嘛！你让其他人出来做这些事不就好了！”

沐赫垂眸，看着艾玛一边抱怨一边修改飞船的各项参数,他没有多做解释，不只是在向谁保证道：“这是最后一次了。”父皇已经打算回去就让位给他，到时候他就不能再独自离开帝国，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到处走动了。

之前从时瑾那里得知,塞达腊地区在私自建造超大型战舰后，他就派人前往了塞达腊地区调查。发现有来自帝国的叛逃者协助塞达腊政权的造船计划后，他没有安排别人去清理那些叛徒，而是选择了独自前来，就是因为他把这次出行看作了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放纵机会。

闻言，艾玛顿了一下，然后通过程序计算，分析出了他的意思，“噢。”

看到艾玛的反应，沐赫以为她不会再抱怨了，心里松了口气。

然而，他没想到，艾玛只是消停了一会，接着又继续说道：“真是的，那人家陪你出来受苦，你凭什么还不听人家抱怨嘛，呜呜呜——”说着说着，她甚至开始哭起来。

少女呜呜的哭泣声听得沐赫有些头痛，他最讨厌听女人哭的声音，就算是从小陪他长大的智脑艾玛也不例外。

真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导致光脑上的艾玛性格产生了变异，还是说因为出门在外没有人看到，所以她程序中潜藏的性格就暴露了出来。

沐赫略微烦躁地揉了揉额角，现在的艾玛真是太活泼了。

虽然帝国里的艾玛本体性格也俏皮，但是言行举止都经过计算，充满了冷静的意味，完全不会现在这样不稳重。对于他而言，艾玛像是一个长辈，一个亲人，也是一个伙伴，不需要他说什么，而现在的艾玛却像是个小女孩似的。

沐赫语气凶巴巴的，威胁道：“别哭了，再哭，回去我就把你的程序清洗掉。”

他话音刚落，艾玛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没智脑权了，小殿下你欺负智脑！回去我就告状——”

突然，沐赫把耳机摘了下来，感觉世界瞬间清净了。

见他不仅不安慰自己，许诺自己好处，还摘下了耳机，光脑里的艾玛瞪大了眼睛，转哭为怒道：“啊啊啊你个不懂长辈少女心的小屁孩！活该一辈子单身！”

可惜沐赫听不到她的这些话。

将飞船的操控交给艾玛，沐赫不再担心驾驶，他重新戴上微型耳机，打开监控系统，对艾玛吩咐道：“艾玛，帮我找找林瑜。”

听到指令，艾玛不再抱怨，嘴里哼哼唧唧，动作却毫不含糊。她搜索摄入了时瑾身影的监视器，“哼哼，有一些监视器失灵了，拍的不是真实画面，不是我弄的哦，大概率是被这个人弄坏的……嗯哼，在餐厅呢。”

由于时瑾将餐厅里的监视器都破坏掉了，所以艾玛只找到餐厅外面走廊里的监视器，其中有一个斜对着餐厅大门，正好将餐厅内正在发生的一幕摄入到镜头之中，呈现在画面的一角。

艾玛将画面放大，幸好监视器的镜头性能不同，画面十分清晰。

沐赫抬头望向屏幕，正好看到时瑾杀掉最后一人，从敌人身上拔出长刀收回刀鞘的景象。

见时瑾离开餐厅，朝着控制室的方向冲来，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艾玛，把路上的通道门都关上。”某人是赶不及了，如果“他”老实点，自己倒也可以放人一马。

“走迷宫的游戏吗？我喜欢嘻嘻嘻。”艾玛瞬间来了兴致，打算把通道门按照算法选择性关闭，将飞船设置成一个无限变化的迷宫。

……

飞船通道里，时瑾足尖在墙壁上轻点，瞬间借力而起，飞身向前跃去，快到无法被监视器捕捉到。

只有在艾玛通过改变算法来强行提高镜头性能之后，监视器才能勉强摄入她的身影。

可以看到，时瑾灵活自如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即使在通道里遇到突然转向之时，依旧看不到她的动作有任何的停顿。

看到这一幕，沐赫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这个人倒比他想的难对付。像这样速度极快地在空间狭小的通道中移动，还不会因为路线变化而产生阻滞感。如果换做是自己，他估计很难做到像“他”这么完美。

时瑾视线直视着前方，心无旁骛地向目的地赶去。

她早已记下飞船所有通道的位置、排布和长度。

此刻，整艘飞船的通道路线都在她脑海里构成了一个三维模型，指引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前往顶层的控制室。

正当她按照脑海里的路线拐过一个通道口，打算乘坐附近的那座电梯去往上面楼层之时，她有些意外地发现，眼前的通道门已经被关闭了。

时瑾脚步顿了下，这是巧合吗？

她在脑中飞快地计算着，如果自己要强行打开这扇门需要花多少时间，以及换一条路线需要的时间。

于是，她决定先从附近的通道绕过去，那样会更省时间。不知道那个叫何慕的男人现在已经到什么地步，她还是先赶紧的好。

此时的时瑾还不知道，沐赫已经在一旁看着她。

其实，若不是那八个人动手得太早，在旁边潜伏的沐赫本来是暂时还没打算动手的，后来发现情况有变，时机正好，他便提前动了手，不然此时谁先掌握主动权还说不定。

接下来，时瑾发现，情况越发的诡异了，无论她怎么改换路线，总有那么些通道，在她马上要通过的时候突然关闭了。

怎么可能总是这样恰好关闭呢？仿佛有人故意在逗她玩一样。

这么几次下来，时瑾心里被人监视的感觉越来越强。

她思索着，将自己刚刚走过的行动轨迹，通过脑海里的飞船模型里重现出来，最后得出了结论——有人在故意把她困在这如迷宫般的通道里。

同时，一个人的身影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何慕。时瑾心道。

又遇到一扇关闭的通道门，时瑾不再继续换道了。

她停在那扇门前，靠近抚摸着门上的缝隙，然后拔出腰间的黑色长刀，对着通道门试探性地砍了下去。

只听见“铿”的一声，长刀与金属的通道门发生剧烈碰撞，闪出一朵橙白色的火花。

时瑾放下刀，凑近看了下上面的痕迹，唇角诡异地勾了勾。

镜头外的沐赫也看到了她嘴角的笑容，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说“他”还想要用刀来劈开这扇门？怎么可能呢？

就连旁观的艾玛都有些惊奇，“他怕不是着急上头了吧？哪有用刀去劈飞船门的？”飞船上使用的金属可不是普通的金属，那都是经过几千度高温考验，能够承受飞船撞击力度的。就算飞船内部的金属门比不上飞船最外表面的外壳金属，但是也绝对不是他用把刀就能劈开。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因为监视器上没有收音器，他们听不到屏幕里的声音。

他们只能看见，时瑾双手握着刀柄，对准那一条被劈出来的凹痕，将刀身高高抬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狠狠地劈了下来。

“锵！”

那气势之大，连隔着屏幕只能看到画面的沐赫都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刀锋和金属门相撞的声响。

沐赫心中怀疑，这人真不怕自己的刀断掉吗？

还没等溅出来的火花散去，时瑾又迅速抬起刀，如同地球时候的工匠锻打刀剑一般连续不断地朝着同一个位置击打而去，只是此刻被她用来锻打的那种铁锤，而是她手中的黑色长刀。

因为时瑾一直用到击打着门，飞船通道里满是电火花，一朵火花携带着金属碎片正好打中了监视器，在镜头的镜片上留下一处焦黑痕迹，模糊了整个画面。

让人根本看不到时瑾那里发生的一切。

“诶？小殿下你看。”艾玛调出了另外一个画面。

那个画面上只能看到通道里一扇关闭的门。

沐赫看了眼，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想问艾玛是想说看什么，倏地，他瞳孔一缩发现了关键。

那扇门上似乎出现了一道纹路，正好是刀刃突出的痕迹。

沐赫惊异不已：“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这个时候，那扇门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道裂缝越来越大。

然后，另一个画面上，火花悄然消散。

“砰”的一下，屏幕里的人收刀踹向门上的裂缝，将金属门踹裂，破开了一个大洞。

紧接着，那人从监视器的镜头下消失不见。

从时瑾开始劈门到她通过这个洞离开，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看到时瑾竟然真的强行开了门，艾玛惊呼道：“哇哦！第一次见到有刀能够劈开这种机械武器专用的金属呢！”收集到从未见过的信息，她显得格外兴奋。

沐赫的表情却凝滞住了。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类似的场景。刚刚看着时瑾用刀劈开金属门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艾玛忍不住将刚刚镜头拍摄到的时瑾握刀的画面拿出来，拉到屏幕上放大，重点关注起“他”手里的刀来。

艾玛分析道：“黑色，不是镀的色，看反光度和硬度，似乎也不是现有的被使用来制成武器的金属。款式和形状似乎很普通，但也没有在帝国内出现过的。没有标记，难道是私人打造的刀？这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呢？真神奇啊。”

沐赫黑眸一沉，不对，他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刀？

不是和他战斗过的人，也不是他摸过触碰过的武器，但他确实是在什么画面里看到过。

他抬手抚向下颌，突然硌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伪装成纽扣的空间纽。

看到空间纽，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刀。

*****

那是在一年前的时候。

当时，为了在与卡洛联邦建交之前做好准备，他曾带领舰队前来卡洛访问，与卡洛的军队进行了交流。

在那次交流中，由两国舰队共同合作举办的军事演习，就是他和担任卡洛方指挥官的时瑾一起参加的。

在和时瑾对战之前，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在卡洛不会遇到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

但在和时瑾开始比赛后，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时瑾确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对手，让他忍不去全力以赴，认真对待。

在军演的最后一天，他和时瑾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去攻占对方所占据的信号塔的决定。

因为那时他知道，之前他们在宇宙中和星球上的对战，说到底其实还是他在利用帝国先进于卡洛联邦的科技，去对时瑾一方进行碾压。

两国之间的科技水平本就有一定的差距，在同样规模的舰队比拼中，两方的初始舰船数量相同，但火力却完全不同。

如果单纯就这么靠火力压制比到最后，那这样得到的胜利在沐赫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他之前认真的态度反而成了笑话。

所以沐赫决定给时瑾一个机会，让他们尽量摆在同一个平台上，单纯只是利用手中力量，运用战略战术去攻占对方信号塔。无论军演最后的结果是谁赢了，至少也比之前用科技来决定胜负的比试要好。

既然最后一刻是摆上自己的王牌，那么沐赫就将带来的帝国最新科技成果——无人驾驶机甲放到了最后一关，当做是给时瑾的考验。

他本是觉得，时瑾和时瑾带来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打得过这些无人机甲。

虽然之前他听说过，时瑾的战斗能力很强，但帝国的无人机甲也是顶尖科学家们的研究成果，经过了无数次验证。就算时瑾再强，他们带去的人再多，单纯人类的力量也只能拖延而无法消灭机甲。

当时的沐赫很自信，机甲能将进入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消灭掉，绝不可能让占据信号塔的人活到军演结束。

可是时瑾却突破了他的想象，原来真的还有人能够突破人类的能力范围，去战胜强大的无人机甲。

军演结束，知道结果的沐赫十分惊讶。

若不是他曾经亲自监督过无人机甲的建造和测试过程，知道机甲的材料十分稀有，比一般的机甲更加坚固，除了大规模炮击都不会被伤到，沐赫还以为研究院的那些科学家之前都在糊弄他了。

至少在后来，他把机甲带回国内给那些科学家研究时，听到这件事的他们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为了研究机甲是怎么被时瑾打败的，研究院将那一夜机甲群与时瑾战斗的记录反复进行了复盘，从战斗过程中的动作策略技巧等各方面进行了分析对比。

另外，他们还专门根据时瑾本人的战斗行为数据，在系统中模拟出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能够仿照她的战斗模式来进行战斗的模型。

但是在这时候，科学家们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即使他们将程序模型的参数设定为人类能力极限的最大值，那个模型人也依旧无法做出和时瑾一样的动作。

也就是说，他们无法复制出和时瑾一样的人，除非参数达到人类能达到的范畴之外。

看到战斗记录和时瑾的模型，负责分享的生物、物理、机械等各个领域的科学家们都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他们一起围上来，冲着沐赫问道：“殿下，您确定这是真的人类？莫非她基因突变了……殿下您能弄到她的器官吗？组织也行，再不济细胞，就算是dna也好！”

“她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吗？除了人类，咱们宇宙也没有类人生物和智慧文明啊。”

“您不会是拿机甲去和什么秘密武器对战了吧？”

看到他们的反应，沐赫几乎要以为，之前和自己说过话，相处过的那个联邦女人是一个披着人类外皮的外星怪物了。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当初的林今，同样是能力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同样是能够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就连天赋空前绝后的他也无法达到那样的水平。

难道说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多，不像人类的人类吗？

称为帝国的王储，他想到了更深的一面。如今他们帝国再没有发现像林今一样的人，而现在，卡洛联邦却有了一个时瑾。

卡洛联邦是怎么做到的？时瑾是怎么出现的？更甚者，卡洛联邦会不会还有更多像时瑾这样的杀手锏？

不过好在后来沐赫知道了，并不是世界上突破人类极限的人多了，而是从头到尾只有时瑾一个人。

时瑾就是在卡洛联邦借尸还魂，重新复活的林今。她的真实能力也没有被卡洛联邦发现，似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天赋强悍而已。

卡洛联邦也没有把她当成超级战士来重视，如今的杀手锏也只是比不上她的改良战士。

*****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沐赫深深地看了一眼控制台屏幕上的画面，他盯着画面里青年手中的那把刀，吩咐艾玛道：

“把这把刀的数据提取出来。一年前我去卡洛联邦参加军演的时候，我曾经在最后一天使用过无人机甲，那时候的对战记录你应该能从机甲里调出来吧？里面时瑾是不是也用了一把类似的刀？把那把刀的数据调出来，建模对比下，看看这两把刀有没有区别。”

“好呀。还好这次都带出来了，我调出来看看，嗯，形状，磨痕，反光……相似度达99.99%。”艾玛瞬间比对好，下结论道。

果然是一把刀。

沐赫不出意料地点了点头。

他并不觉得有谁能够从时瑾手里，拿走她作为武器的那把刀。这样的话，现在正和他待在一艘飞船上，和他一起“合作”的那个青年林瑜，就是伪装过后的时瑾了。

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