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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遂在青楼门外徘徊许久,几次被当成乞丐赶了出来。
虽说他现在的确是乞丐。
纪潇是真的狠,说让他扮乞丐,就果真不给他一点援助,顶多为了让他快些到渝州,会让她手下扮成过路人,在他的碗里投几个铜板,让他凑够路费且不至于饿死。
然而快到渝州后,这路费就没有了,这场戏要正式开演,他自然是越凄惨越好,此时饥肠辘辘,胃中如有火烧,终是忍不住,把碗往楼门口一放,人往地上一坐,乞讨起来。
他好歹也是富贵人家娇养的郎君,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与辱,起初他乞讨时别说跪了,坐地上都嫌羞耻,只是纪潇的手下借着送铜板一遍一遍地提醒他,逐渐让他豁出去了脸皮。
此时他不把自己当曾遂,只当一个无名乞丐,在青楼面前耍起泼来,果然遭来许多不满的声音。
青楼里很快出来几个龟公,欲生生把他拖走。
曾遂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把自己拖到没人的地方,这才忽然喊道:“我是阆中曾家人,有紧急要事找你们当家的,曾家遇难,邬言被困,朝廷查上了门,师父让我来找你们,请替我转告!”
那些人彼此对视,却没有真正回头。
曾遂见他们走了,有些忐忑,心想是不是自己找错地方了,或者他们中间没有知情人,把他的话当成疯子的胡言。
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有一位女子出现在了巷口,缓缓停在了他面前:“你是何人,可有证明?”
曾遂眼睛一亮:“我是曾家曾遂,邬言的徒弟,没,没证明,我是逃出来的。”
女子轻笑着对身后人说:“把他带进去吧。”
那女子不知是什么身份,但绝不是真正主事之人——这一点在曾遂看到屋中设了个屏风时就判断出来了。
他连个坐处也没有得,便席地一瘫,不客气地道:“娘子,你们这楼里有吃食,先给我来点呗,饿了两天,实在没力气了。”
一些吃食,自然是无所谓的,她们也正好想打量一下此人。
饭菜上来,曾遂就如饿狼般风卷残云,他是饿了两天不假,即便是两天之前,也是每天一顿饼子的量,饿得他面黄肌瘦,久违这些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他恨不得自己有两张嘴,囫囵吃个痛快。
如此一来自然不似弄虚作假,等他吃完,出去查探的人也回来了,小声在女子和屏风后的人耳边禀告一句,说:“并未在坊里发现可疑人,这位郎君应是一个人来的。”
女子便挥手让人将碗筷撤下,道:“你方才说,邬言被困?”
曾遂趁着人还没端走,连忙又抓了两三个蒸饼,边吃边叙来。
待女子听过实情,便叫人领他去沐浴更衣,又安排一个空房暂住。
人走了,女子朝着屏风后微微躬身:“主人,他说的……”
里头亦是一个女声:“先观望吧,这几日查查坊里进出的人,他若背后有人指使,定是要想办法确认他有没有得手的。”
女子领命道:“是。”
与此同时阆中纪潇收到消息,与唐鸠道:“曾遂到了那地方,就算是目的达成了一半,接下来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得看他自己了。我之前的吩咐还记得吧?”
唐鸠:“记得,奴昨日才特地传书重新嘱咐了一遍,殿下让我们的人扮好自己的身份,无需刻意打探什么,但也不能离曾遂太远,适当时,可故意露出蛛丝马迹,让他们认为曾遂是我们派来的。”
纪潇点头道:“再过不久,曾家被困的传言也压不住了,不如我们自己把动静闹大点。”
他们故意放出小道消息,说有苦主敲上阆州县衙的大门,案子牵扯一笔不寻常的药材交易,阆州县令本以为只是吃药害死人的案子,细查过后才知牵扯甚广,不敢擅专,于是上书禀奏引来朝廷密探探查。
青楼先从曾遂口中知道曾家与邬言遭难,后探查过确实如此,没多久,传言与官兵一并到了渝州,专查药商医馆,这下便是不信也不行了。
纪潇派去渝州的领队正是当初在汲县立过功的姜喆,他抖了个机灵,入渝州的第四天,便叫几个会演戏的部下上了青楼。
好不容易得闲的小兵到青楼里解解闷,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当日接曾遂入门的花魁女子亲自试探口风,听姜喆的手下胡扯了一通:“你们这儿没那么干净,不过比上个地方好多了…害,说这些做什么,后日我们就离开渝州了,这渝州名曲儿总该听上一听。”
花魁心中稍定,不动声色地避开男人乱放的手,笑道:“是,奴家这便为郎君弹奏一曲。”
果然隔日这帮兵便撤出了渝州,又往别处去,然而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那帮士兵控住阆州后,又搜了渝州和益州等几处大城,然而主上有先见之明,从不在那些引人注目的大城做生意,能被捉到一些,还是因为各家贪心违背主上吩咐,私下卖给咱们不认识的商人。”花魁面对着屏风说道,屏风之后,是这青楼真正的老板。
“那曾家也是因为贪婪,私自卖药,才叫人查出端倪,险些连累我们暴露,曾家不冤,那曾遂也不必帮才是。”
屏风后面的人却是轻笑一声:“曾家不冤,可你粗心大意了。”
花魁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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