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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一个念头。
叶清将自己抱成一团,他知道,自己身体里那只被压抑的野兽完全苏醒了。
从应无择那里知道他要拿景行舟祭这天地时,那只野兽就醒了,在偏殿时,叶清已经动了杀心。
现在灵肉分离,这般痛苦,简直让人疯了。
杀了谁?
应无择死了。
承山,还有承山。
对,毁了这个地方。
叶清脖颈处的青筋凸起,双手握得骨节泛白。
雨雾之中,有股淡淡的檀木香,如同链子般,牢牢禁锢住野兽的脖颈。
叶清倒在地上,喘息声压抑不住的从嘴角溢出,被雨浸透的衣衫紧紧粘在身上,仿佛一张带着毒液的蛛网,紧紧缠绕,摆脱不掉,他感觉体内的血都热起来了。
水雾缭绕,模糊了眼前的景,人坠在云端,什么也看不清了。
叶清伸出手,他第一次知道故渊的水是这样的深,那样不可思议的温度,要淹没他了,仿佛重重雪浪,湿露乱了衣襟,水碧荡漾波纹乱。
云雨朝暮。
如水行舟。
醒来的时候,景行舟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他撑着身子慢慢地坐起来,呆了片刻,眼神一瞥,抬手从发间取下来一枚还沾着雨露的竹叶。
景行舟抿了抿唇。
是了。
他现在没有灵力,别说接着封印识海了,连里头那把刀都渐渐成了摆设,因此昨日正是心魔千盼万念的好时机。
景行舟记得自己从木凳上摔了下来,接着身体就跟扔进油锅里一样,烧了起来,顷刻间他就明白了,识海内的垃圾心魔选了最低俗的一种手段。
他穿过竹林,一头栽进故渊,就这样还没被淹死,真的是可喜可贺。
然后……和人打了一架?
似乎是真的打了一架,又似乎是梦?
总之想不起来了。
景行舟叹了口气,下了榻,往院内走去。
比起干没干过架这件事,眼下还有件更急切的问题要处理掉。
心魔不知是不是先前被他的威严震慑住了,昨晚闹腾过后,就再没别的反应,景行舟如今没有灵力护身,再不把这玩意儿解决掉,日后要是被发现了,恐怕会灵识不保。
晨风极为舒适,景行舟睡在躺椅上,仔细想了想:这个心魔借了谁的模样?
宋钰?宋容?还是宋婷来着?
算了。
“宋小娘子。”景行舟说:“出来聊个天呗?”
识海内一时无声。
景行舟仰躺着,枕着左臂,右手转着香扇,笑了起来,“讨个商量,你从我识海里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心魔:“假的。”
景行舟摇头,“不假,左右你我也没结怨,对吧?”
心魔:“我可以缓缓说来,你要听吗?”
景行舟叹了口气,合上扇子,坐了起来,嘴里说道:“芝麻大小的事,若要计较,便是没完没了。你应该也知道了,乐天逃出不死林,而作为续断峰峰主,承山最强斗力,大战那日定是要出场的,万一我当时魂消魄散,你岂不是要与我同赴黄泉了,再者,就算我无事,这残杀之下,你能撑住不受损?”
心魔想了想,“你要如何?”
“我数十下。”景行舟歪头笑着,“让你个机会,十下之后,若是被我逮住,那就只能怪你命数不好了。”
心魔沉默着,好半天后,才低声说道:“走之前,我可以再问几个问题吗?”
景行舟笑眯眯道:“请。”
心魔:“你喜欢的人是谁?”
景行舟一时纳闷,“你在我识海内盘踞日久,就没窥得半分?”
心魔:“我没……”
“傻瓜,是你啊。”
天地间一时静谧异常。
心魔揉了揉脸,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特别的僵硬,“你爱允夏吗?”
景行舟眉头轻蹙,“胡闹,那是你姑姑。”
心魔咬牙,深吸一口气,轻声轻语道:“晏修安呢?”
景行舟:“我是他的债主。”
“应掌门是谁?”
“他是我的灵主。”
“时葙呢?”
“我是他师尊。”
“叶清呢?”
景行舟握着扇子的手一僵,最后淡淡地笑了声,极低极低地说了句:“他是我的羊脂玉。”
羊脂玉。
我还是黄龙玉!蓝田玉呢!
心魔才不管是什么玉。
这是机会!
景行舟神思恍惚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几乎是不加犹豫地,从识海内脱身,心魔用平生不可多见的速度,犹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一闪至承山千里之外,这才十分惬意地长松了一口气。
整个魔都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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