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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不会被记忆抹杀,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在发生着,发生了便停留在脑海中,停留了便被记忆抓住死死回忆,在这样的回忆里来回撕扯,一件一件填充着,直至超负荷的疯去。

今天清晨的光特别的暖,暖的让人有些发慌。

左鹤光来的时候一诺还待在自己的小小空间里写作业。从父母今天还没到六点便拉货回来她就有不好的预感。

左鹤光两只手里提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礼物,他倒也是不客气,之前对这里应该已经是熟门熟路的常客了。

刘一诺听到声音拉开窗帘的一角漏出两只眼睛偷偷的看着走过来的李鹤光。

像是忽然被人堵住了嘴巴鼻子,瞬间的呼吸困难起来。她甩了甩头放下窗帘继续去做作业。

刘一诺听着外面父母接待李鹤光的热情,听的出他们每个人都很开心,除了她自己。

她的笔飞速的在作业本上游走着,像是被急流推动的鱼不由自己。

像凶猛的怪兽向她袭来,她试图将自己与这个房间外的一切隔离开,然而却是徒劳无功罢了。外面的每一句话,每一声笑都像一根根针从耳朵进入扎进她的脑子里。

“一诺,快出来看看谁来了”,是母亲在喊她,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笔,指关节处隐隐泛白的咯吱咯吱作响。

她放下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开门,出去。

身体上没有的痛不代表在别的地儿不痛。

曾经那些一扯就动的情绪如今只剩一个淡淡的微笑,凄凉且卑微,又有那么些嘲讽。

刘一诺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这是她每次做紧张的事和被迫的事之前必做的动作。

她没有忘记上次母亲哀求的眼神,后来的她也想过:现在的日子已经比之前好太多太多了,只要不是把自己送人,自己又何必把自己送到之前的那种处境。

左鹤光见刘一诺进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的笑像是正在绽放的百合花,美好而纯净。像是春天经过的微风,清凉而不冷冽。

这样的笑容是刘一诺不常见的,她盯着这个笑有些迷茫。

刘一诺给父母和左鹤光的杯子里加了些茶水,便走到距离母亲最近的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她面带微笑。

侯玉佳拿起旁边的一套童话书递到她手上她说道:“一诺你看,这是你干爸给你买的”,说完又指着一旁的零食和衣服说:“还有这些都是你干爸买给你的,快谢谢干爸。”

刘一诺声若蚊蝇的说了句:“谢谢干爸。”

声音虽然小但也足以让屋内的人都听到了,见刘一诺终于开口喊了“干爸”,左鹤光的开心溢于言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此刻更显的格外帅气。

此刻刘一诺竟然不觉得他讨厌了,竟然还生出些许的亲切来,原来好看的人真的会让人提升好感。

左鹤光伸出左手拉住右边的衣服右手插入口袋中掏出一个手掌大的红包朝刘一诺递了过去:“来,一诺,这个给你,不多,别见外啊,就当是见面礼了。”

刘一诺停下正在翻看童话书的手,她看着那个鼓囊囊的巴掌大的红包鼻子一酸。

多么可笑的反转啊,那伸手递过来摆在她面前的是她当年多么渴望的东西,这次她能收却不知该不该收。

过往种种像慢放的老式影片般在眼前一帧一帧的回放着:那个拿着塑料袋在路边捡废品的女孩,那个每天到教室后面捡废纸片,铅笔头的女孩,那个到处去翻找盐水瓶盖的女孩,仿佛不是她。她像是看了一个十分悲情的喜剧片,全场只有她一个人看懂了潜在剧情,在所有人的大笑中流着自己的泪。

阳光下的她眼里含着的泪水格外的刺眼,是心疼还是可怜?

刘一诺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在父母: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的推辞下伸手接过了那个红包。

现在的她并不缺这些钱,她有母亲给她挂在门后的钱袋,虽然她没怎么拿过。她缺的是一个懂得她缺什么的人。于她而言她接的是一个人的懂得。

无论多么炎热或寒冷夜晚也不会迟来,黑暗里依旧不会有光,就像只要你活着每天你都要吃饭,喝水,睡觉,一样。既然都要吃喝睡,那何不开心的吃喝,愉快的睡觉呢!

她接过红包夹在其中一本童话书里拿起另一本《格林童话》翻看了起来。

旁边父母跟左鹤光还在侃侃而谈,话题从老家的农作物到沧州的拉货生意地盘,从父母到子女。

从谈话中刘一诺了解到左鹤光有三个儿子,最大的比她大三岁,老二则跟她一样大,最小的也六岁了,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因为怕再生个儿子就没敢再生了。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刮割着刘一诺的内脏,一刀接着一刀。

这话听在刘一诺的耳朵里是多么讽刺。从小到现在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遭受了多少非议,多少白眼和谩骂,甚至毒打,这让她反感的性别在左鹤光那里竟然这般珍贵。

左鹤光时不时的会向刘一诺这边看过来,他的眼神是温柔干净的,没有肮脏的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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