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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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从渊：“准备炮击。”

船长室内包括船长在内一干人等顾不上惊讶郁上校为何会说他们的母语,纷纷被后者所传达的意思惊了一下。

船长问：“炮击？朝哪儿啊？有敌人吗？”

郁从渊却没有回应，只道：“一会儿听我命令，每次只发射一颗炮弹。”

说罢,又将刚才突然发狂的队员任枫带到船长室,用冷水泼醒。

任枫睁眼时茫然了一瞬,很快陷入具有相当攻击力的狂躁之中,“放开我——放开——”

郁从渊仔细观察任枫的神情，随后冲船长比了个手势：“十二点钟方向,最远距离,发射。”

船长连忙摇动操作杆，将炮管移到正前，摁下发射按钮。

约十五秒钟后，巡逻船正前方约十海里外的海面激起一道数米高的水柱。

在此期间,郁从渊一直关注着任枫的神情,将后者每一个空白表情都收入眼中。

半分钟后，郁从渊开口道：“三点钟方向，最远距离,发射。”

“六点钟方向。”

“九点钟方向。”

“……”

炮弹朝四个方向全都投了一遍，船长不明就里，擎等着郁从渊的下一次指令。

郁从渊没有让他久等。

“船头向右调转四十五度,全速前进。”

“然后朝十一点钟方向和一点钟方向连续射击，在我下命令前，不准停,其他人立即去找能堵住耳朵的东西。”

待所有人找到堵塞物后,有人一边塞耳塞，一边好奇道：“郁上校，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郁从渊掠过那人,望向他身后的任枫。

此时任枫脸上的躁狂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和空洞，像一具去掉木偶线的提线木偶，只剩下没有灵魂的空壳。

“想到了一个可能，暂且一试。”郁从渊收回目光，眺望着白雾罩着的海平面，平淡的声调听不出一丝情绪，“至于意义……之前敌暗我明，现在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方才发问的队员脑门上缓缓顶出一个问号：“哈？”

他的疑惑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见状，郁从渊抿了抿唇，解释道：“之前莫队提到歌声，任枫发狂之前也听到歌声，你们想到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美人鱼的诱惑！”

郁从渊：“……还有呢？”

抢答的队员瑟缩一下，缓缓开口：“海怪的阴谋？”

郁从渊点点头，听不出褒贬的说了一句：“想象力不错。”

那名队员：“……”

抢答的积极性立马消失。

郁从渊扫了他一眼：“那么就假设是人鱼在唱歌，听到歌声的人会陷入癫狂状态，被歌声操纵，可是我们并不清楚‘歌声使人疯狂’带来的影响效果是短期还是持久的，或许人鱼只需要唱一句话就能使人长期癫狂下去，或许不然。在各个因素都不明确的情况下，我选择枚举法和假设法。”

“第一种情况，假设歌声对人的控制是持续而长久的，那么控制了任枫之后，人鱼很有可能消匿了行踪，只等着人类自相残杀，就像莫队他们一样。第二种情况，假设歌声对人的控制是短暂的，那么则需要人鱼持续不断的歌唱。”

“但声音的传输是有距离的。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它们或许就潜伏在我们周围，而一旦开炮，歌声势必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任枫会短暂的逃离开歌声的操控。”

有人又问：“如果这两种情况都不是呢？”

郁从渊：“那就再猜、再试。一定程度的尝试总好过放任事态发展。”

“可郁上校，我们并没有确定莫队他们在不在周围，贸然开炮，误伤友军怎么办？”

“aus巡逻船的大炮攻击力并不足以彻底击溃一艘同等规格的船只，发射速度加上二者之间的距离，足够人躲避。只要船没事，人就没事，若是你刚才仔细听，就会发现每一颗炮弹都打向了海面，莫队所在的巡逻船，并不在我们十海里之内。”

众人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发问。

至此，郁从渊紧绷的背脊稍稍一塌。

做出炮击的决定，不过是基于对现有事实的猜测罢了，其实他本人并没有对此抱有希望，毕竟这片海域太过扑朔迷离，他之前的一切言行均是出于安抚队员这个目的。

他是领队，就必须担负船上所有人的生命。

颓丧之气是燎原星火，绝不能让其在船上蔓延。

不过幸运女神似乎格外眷顾他。

炮响之后，任枫的表现证明了他的猜测思路是正确的。

并且，他已经试出了发声体的所在方位，巡逻船正在全力追赶，持续的炮击一是为了干扰歌声，二是为了将发声体往同一方向驱赶，以便追寻踪迹。

第一轮炮击结束，所有人都戴上了耳塞，连任枫都被郁从渊塞了两个。

郁从渊冲船长点点头，示意不必再发射炮弹了。

船行驶到这个距离，已足够他看见前方海面隐隐露出的黑影们。

接下来，这群黑影，会带他们前往应去之地。

海上迷失，既然找不到闯出迷障的通路，那不妨再往迷雾深处探一探。

说不定就会——绝处逢生。

.

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彻底逃出生天，郁从渊规定每隔五小时才能用一次干粮和纯净水，至于时间，则由众人轮流计数，每人记一个小时。

第三个人数到二十九分钟的时候，萦绕在海面的雾气，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