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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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不过瞬息之间,转眼两人便脱离战场。

暗门开了又闭，墙壁上的红色按钮不知是一次性功能，还是能源不够支持再次开门,任凭门外的人如何按压锤墙,暗门始终纹丝不动。

郁从渊盯着死死闭合的暗门,想起刚才深林肩上的血迹,便将寻找出口暂时抛到脑后，先查看起深林的情况。

深林几乎全身浸在血中,尤其是后背和掌心,惨白的手电光照过去，血液的颜色显得愈发暗沉。

郁从渊沉下脸，手上动作却是前所未有的小心，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品。他将深林的防护衣拉开,露出覆着漂亮肌肉的身体,目光在瓷白的皮肤上梭巡半晌，并未发现一丝伤痕，提起的心这才缓缓落回原处。

他永远无法忘记,方才看见深林浑身浴血时，内心乍现的恐惧和窒息。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他，让他不得不垂下骄傲的头颅,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力量分外渺小的个体。

他救不了所有人。

曾经救不了伙伴，如今亦然。

自从进入地底洞穴，事情就以一种超出想象的速度往前推进,令人倍感疲惫。

郁从渊垂着头,手指猝不及防被深林攥住。

他的手原本落在深林肩上，没有衣服的阻隔，皮肤的热度变得真实。

似是被那热度烫了,又或许是攥住指骨的力度太大，郁从渊回过神，略一抬眸，对上深林深邃的眼眸。

深色潭水中有诡异幽绿一闪而过。

深林的吐息近了，一种被深渊笼罩的惊惧感油然而生。

“你刚刚想起的那个人，是谁？”

郁从渊精神恍惚，潜意识告诉他这问题曾经有人问过，连字数、语气都分毫不差，但他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眼神逐渐放空，投射到深林背后的黑暗之中。

而黑暗中似乎还有一团更加深沉而邪恶的影子，在虎视眈眈。

深林靠近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贴上郁从渊额头。

郁从渊做的每一个“梦”，感受到的每一次深渊靠近，实则都是他的试探。

试探郁从渊的精神极限在哪里。

其结果令深林欢欣。

——这个渺小的人类，居然能够在每一次精神碰撞中，完完全全容纳他。

这股精神力无疑是强大的。

也因此，深林实在好奇能让郁从渊神色走岔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回忆交错的瞬间，郁从渊的身体抖了一下，深林吻了吻他的唇，接着按住郁从渊的后脑勺，加深二人的精神联系。

……

天空忽然扭曲起来，突兀的现出一个黑洞，黑洞边缘伸出一只惨白的手，紧接着，一名有着褐色长发的男人从黑洞中走出，绑发的发带消失不见，吹过高空的强风将长发吹得凌乱不堪，刘海被吹开，露出一双深色翡翠似的眼。

男人出现的下一秒，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陡然浮现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他拾级而下，落到一处天台上。

踩上实地的瞬间，空中黑洞和阶梯全都消失不见，恢复成了碧蓝如洗的天空。

这个世界有种被营造出的空洞感，深林几乎立刻认出，这里就是联邦。

环顾四周，深林发现有个少年倚在墙面投下的阴影中。

少年头发剪得极短，发梢胡乱支棱着，显得十分青涩，但是高挺的鼻梁和淡粉色的薄唇，让深林一眼认出这就是过去的郁从渊。

少年郁从渊此时正在午休，睡熟的他没有长大后的冰冷拒人感，姿态放松且柔软，像深林在rc联邦品尝过的小甜点，整个人都散发着馥郁香甜的味道。

彼时深林不懂得何谓“甜”、何谓“蓬松柔软”，类似的形容词他能从人们记忆之海中搜寻到许多，却始终难以对上号，在品尝过甜点后，他对人们脸上出现的表情感到迷惑和不解。

人类的味蕾都这么奇怪的吗？

他如此问自己。

及至后来，他用人类的舌尝到了郁从渊的血，那熟悉而甘美的滋味，他骤然发现“甜”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形容词。

但是，过分的甜度会使人口干舌燥。

深林做了个吞咽动作，然后缓步靠近睡眠中的少年，伸出手——

少年什么也察觉不到。

这里本就是少年的记忆，而深林只是一个外来者。

最终，深林伸出的手穿过了少年的头颅。

场面一时诡异万分。

深林猛地缩回手，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深林站起来，男人穿过他的身体，蹲到少年身侧，伸手去推少年，推不醒，又去捏少年的脸。

“从渊醒醒，起床啦，该上课了。”

深林紧紧盯着男人的手，上涌的醋意几乎要把他淹没。

睡眠被扰的少年不耐烦的推开男人：“林沛西，别动手动脚。”

名为林沛西的男人负手在后，笑容明媚：“今天体侧，你忘了？”

少年：“没忘。”

林沛西：“别以为你年纪小就能逃掉，龚老师可没那么平易近人。”

通过记忆搜寻，深林了解到郁从渊今年刚入校，才14岁，和他一起上课的都是18、9岁的同学，同学们想要关照这名年纪最小的同班，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郁从渊学习的速度和他们不相上下，不论是格斗技巧，还是身体敏捷度，都比他们高出太多，郁从渊仿佛生来就该做军方的利器。

过于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将别人衬托得一无是处。

同学因嫉妒生恨，郁从渊在军校的日子，实际上并不好过。

学校里的很多角落，都发生过霸凌事件，只不过每一次，都被郁从渊以一己之力顶了回去。

哪怕身上挂彩，也绝不让欺凌他的人好过。

打架的少年拳脚凌厉且凶狠，脸上和身上带着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液，配上一对漆黑的眼眸，像是古代神话中淬火而生的神鸟，令人心生畏惧。

打架斗殴事件来几次，众人都知他不好惹，也就慢慢疏远他了。

林沛西是个例外。

他是军校里唯一一个能和郁从渊打成平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敢亲近郁从渊的人。

两人年龄相差6岁，却能和平的坐在一起探讨同样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