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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妈妈立刻拒绝:“明天不行,我周末有工作。”
“是吧,我也觉得明天不合适。”沈爸爸的记忆连七秒都没有,他从善如流,“那就下周。”
沈妈妈点点头。
“如果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住处,我也可以帮他租房子。”沈爸爸笑得很和善,“再请个人照顾他。”
“行。”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沈妈妈冷静地擦擦手,“我吃好了,小孟不在,你去刷碗吧。”
“……好的。”
厨房里水声哗哗,沈稚子想来想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敏锐地凑过去,小声问:“你是不是很不想让别人住到我们家来?”
“你不要问这种问题,”沈爸爸一脸严肃,“被你妈妈听见了不好。”
“……”
沈爸爸想了想,十分感慨:“主要是我觉得,你妈妈对待威风堂堂和对待沈湛,都比对我好。”
“……”
他叹气:“她从来不让威风堂堂和沈湛洗碗。”
“……”沈稚子无法想象,一条狗站在水池前洗碗的画面。
沉默了一下,她捡起一只碗,决定帮帮她可怜的父亲。
“所以今天,你干得很好。”沈爸爸夸她,“不能再让别人住进来了,不然我就会彻底失宠。”
“……”
“但是稚子你不要误会她,你妈妈结婚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宠我的。”
“……”沈稚子努力耐住性子。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生二胎吗?”
“……”她突然有点明白,自己叨逼叨的能力是从谁那儿遗传来的了。
沈稚子默默放下碗:“你自己洗吧。”
“……”
“记得洗干净一点。”
“……”
***
年级上动作很快,周一一返校,就把年级前十的红榜贴了出来。
其他人用的都是入学时统一拍摄的蓝底证件照,只有靳余生的照片,是在走廊上临时拍的。
映着背后晴空万里,少年穿着蓝白校服,目光冷淡,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意,看起来心不在焉,清俊得不食人间烟火。
沈稚子一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围在红榜前叽叽喳喳的人群。
“年级前十每次都是这几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挪挪窝换换血啊……”有人嘟囔,“不过这个第一看起来很面生,我们年级上以前有这个人吗?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吧,毕竟他的画风都跟其他人不一样……而且你觉不觉得,这个人的颜值,把红榜的美化度都拉高了?”
“啊啊啊是的是的!我刚刚就想说!他好好看啊!”
“这男生好像是前几周转学来的……天呐我好羡慕他们班的女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别吧,学霸不都是热爱学习的好宝宝吗,你别一天到晚想着腐蚀人家……”
……
沈稚子气成河豚。
逼逼什么,你们又不在榜上。
问题是……
她也不在榜上,好恨tat
沈稚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教室。
忧伤异常,在角落里蜷成团:“唉,我好不开心。”
盛苒不为所动:“这个学期,你每天都很不开心。”
“爱情使人多愁善感,还使人脱发。”她撸撸头发,半晌,又有些愤愤不平,“可是我跟你说,你都没见到那些女生看他照片的表情,就像是要脱掉他的衣服!”
“……我觉得,只有你是这样想的。”
“不是呀。”天气阴晴不定,这几天取消了大课间的课间操。沈稚子趴在座位上,眼睛骨碌碌地转。
她抬手往前方指指,小声逼逼,“我都看见好几波了,来找他问问题的女生。”
盛苒顺着她的手指往前看,果不其然,看到有人在拿着题目,找靳余生问问题。
少年单手撑着额头,话一如既往地少,但也会礼貌性地指出问题。手落在试卷上时,再也不往前靠一步,始终保持者疏离的距离。
“哈哈哈哈有毒吧?”看着看着就觉出了不对,盛苒笑成狗,“为什么别班女生也要来找他问问题?”
“你看,我就说吧!”沈稚子委屈得不行,“他每天在外面招蜂引蝶,一点都不懂得遮掩自己的美色!”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的音量有些高,靳余生的背脊突然僵了僵。
沈稚子莫名怂了一下。
可是想想……她很懂得反侦察,从没真正提过他的名字。
他应该不知道她在说他。
那就没关系。
盛苒欲言又止,沈湛从门外进来,往她桌角放了一盒奶。
两个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秒,什么也没有说。
沈稚子眨眨眼,竟然有点儿羡慕这种默契。
“我是不是也应该每天早上,给他送盒奶?”
盛苒呵呵:“他再喝奶,身高就会从一米八八蹿到两米。”
沈稚子立刻决定放弃:“……那太突破人类极限了。”
她以后要是想亲他,踮起脚尖也只能吻到下巴。
……那还怎么强吻。
“不过,”盛苒想了想,“你觉不觉得,其实你直到现在,连最基本的步骤都还没有完成?”
“比如?”
“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盛苒神神道道,“直男尬撩术里,早中晚问‘吃了吗’不单单是拿来当笑话讲的。背后的深层原因是,添加对方为微信好友,是唯一一种能让你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随时出现在他生活里的方法。”
沈稚子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用这种方式,去刷存在感?”
“……也不是。”盛苒梗了一下,“你开发点儿别的玩法,别被他发现你其实是个弱智。”
“可他没有联系方式,上一次观星的路上,他亲口告诉我的。”沈稚子垂下眼,认真地道,“我觉得,他不会骗我。”
盛苒犹豫一下,决定带领她面对现实,“可他就是在骗你。”
“……”
“我听说,”盛苒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许时萱有他的电话。”
“别吧?这个难度也太大了!”沈稚子认真地想了一下,疯狂摇头,“怎么要?我去打她一顿,再对她施加一下校园暴力吗?你让我去黑了教务处,都比找她要号容易。”
盛苒呼噜噜地吸空了盒子,满足地拍拍她:“那你黑了教务处吧。”
“……”
“记得小心点儿别留下痕迹,不然要被处分的。”
“……那我还是去绑架他吧。”
***
沈稚子开始偷偷摸摸地观察许时萱。
许同学最近人气迷之旺,总有很多人正在找她,或是奔赴在来找她的路上。
不知道真的找她有事,还是听说她手上有谁谁谁的手机号……打算曲线救国。
沈稚子有些嫉妒。
她没有,可是许时萱有。
想想看,四舍五入的情况下,靳余生都已经送她回过家、跟她约过会了。
可她直到现在,还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唉,前路漫漫。果然越是好看的东西,就越难以攻略。
叹口气,她拿上水杯,今天第七次假装不经意地,经过许时萱的课桌。
果不其然,又听到她在声线柔软地跟人说:“没有啦,我手上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对方有些失望:“这样吗?可是大家都说,他的手机号,就只给了你一个人……”
开学第一天,她是第一个去问他联系方式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记了他电话号码的人。
许时萱有些脸红:“确实是这样,可他不太希望别人打扰他……”
这话就说得很微妙。
明里暗里,仿佛对于靳余生来说,只有许时萱是不同的。
那人果然便懂了,若有所悟:“哦……这样啊。”
这段对话,沈稚子今天已经听了不下四遍。
……她觉得她在自虐。
可这次来的这个人,自虐倾向竟然比她还严重。前几个姑娘都是听到这儿就“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你”,然后红着脸冷着心离开了,可她听许时萱这么说,居然还多问了一句:“那你跟靳余生,现在是什么关系?”
半个教室的耳朵都竖起来。
许时萱愣了愣,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我跟他……”
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解释。
下意识地,用余光往靳余生的方向扫。
他好像精神不济,从上上个课间起,一打下课铃就立即躺倒。少年趴在桌上时,背脊崩成弓,气场冷冽,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她甚至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醒他。
“我们……”许时萱想来想去,反正靳余生都睡着了,应该也听不见……
她轻轻咳一声:“我们的关系,还有很多种可能性呀。”
下一秒,就听到少年清冷的嗓音——
“没有关系。”
众人微怔,纷纷看过去。
许时萱见他醒了,惊慌失措:“我,我们吵醒你了吗?”
靳余生眸光冷淡,天生好相貌,再疏离也让人移不开眼。说完话,一言未发,就又歪着头倒下去。
“……”
半晌,有女生小声问:“他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答。
沉默了很久,直到杯中接满水,沈稚子折身返回座位,看见许时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才迟迟反应过来。
——你跟靳余生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她突然有点儿想笑。
不行,不能太嚣张,不然嘤嘤怪又要哭唧唧。
她要找个角落,偷偷地放声大笑。
白色的灯光下,靳余生枕在手臂上,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窗玻璃。
玻璃的倒影里,水机前已经没人了。
他垂下眼,想起刚刚沈稚子的表情。
她拿着个雨滴形小水杯,淡蓝色的瓷面,正中画着小小一尾鱼。少女微微低着头,高马尾的末梢掉下来,乌黑微卷的发尾落到肩膀前,衬得脖颈白皙如瓷。
她像是在玩水机,一下一下地按开关,水流一截一截落到杯子里。耳畔声音清脆,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许时萱的话落入耳朵,他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烦躁。
他来明里附中之前,在以前的学校里,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那时候觉得没什么。
毕竟那些女生的脸,他一张都记不住。
可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现在好烦,不想看见那些脸,谁也不想理。
微微眯眼,靳余生的舌尖抵住上颚。
早知道,他应该少考两百分。
那样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找他问问题了。
……或许她也会开心一点。
***
沈稚子决定放弃许时萱这条线。
与其曲线救国,还不如直接去找靳余生。
毕竟他好歹也送自己回过家,还跟自己约过会……嗯,在四舍五入的前提下。
所以……大概也许可能,他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吧?
忐忑地看着前排那个背影挺拔的少年,沈稚子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不能怂,怂就输一半。
晚自习进行到一半,教室里一片安静。
她屏住呼吸。
时钟啪嗒啪嗒跳,巡逻老师背着手从后门一闪而过。
——就是现在!
瞅准时机,她赶紧伸长手臂拍拍靳余生:“嗨,朋友!”
声音低而小,靳余生顿了一下,转过来。
为了提高自习效率,学校将每个班的学生都分成了两部分,晚自习时一半留在本班教室,一半去楼上的自习室。所以座位被打乱后,沈稚子迅速抱着作业占领了靳余生后座。
“你能不能教我做道题?”她拿出自己毕生最大的真诚,朝他眨眨眼,“我尝试了很多答案,都不对。”
她声音很小,可他还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默了默,他在草稿纸上写:去问老师。
四个字一笔到底,清隽有力,风骨俱佳。
沈稚子有种冲动,想把他的草稿本撕下来,带回去珍藏。
“可是我怕被语文老师骂。”沈稚子瑟缩一下,“老陈好凶。”
靳余生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浅褐色的眼睛不像黑色一样深不见底,可他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有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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