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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梦给张远投去了一个目光,张远摇摇头,意思是没有可疑的地方。

李东扬转过头,和敬阙智视线交汇。

张远:“敬先生,最近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敬阙智说,“我是个恋旧的人,在国外待久了也很想念国内的氛围,就算没有这件事,我本来也打算回国住段时间。”

“住段时间?”李东扬忽然开口,“在哪里住段时间?你回国以后一天换一套房子过夜,还真是恋旧啊。”

敬阙智愣了愣,随即笑道:“你又找人跟踪我?”

李东扬朝他走过去,比起他的邋遢颓废,更衬得敬阙智衣冠楚楚,气质温润。

“说起来惭愧。”敬阙智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沾的灰尘,“我的女儿不是个安分性子,喜欢追求什么新鲜刺激,年轻人那套我不懂,不过好在我的房产够多,她喜欢换地方住我就随她心意,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不得捧在手心哄着?”

“是吗?”李东扬静静看他,“我以为你是担心只住同一个地方,我的人会跟过去看到些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敬阙智的笑凝在唇角,带着一丝怒意:“李东扬,你当着警察的面明目张胆说这种话,真的以为我没有脾气吗?我是常常换地方住没错,你要不要把我回国后住过的房子都去搜一遍,看看里面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李东扬:“好,这是你说的。”

张远连忙道歉:“敬先生不好意思。”

他拉住李东扬:“你闭嘴,他上次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不止是他,在场的人都不明白李东扬这样莫名的敌意来自哪里——敬阙智没有作案时间,不在场证明清清楚楚,他的嫌疑只存在于李东扬口中狄然曾和他抱怨过的他尾随过她,敬阙智解释说那天是为了化解敬敏和狄然的矛盾,也合情合理。

除此以外,警方找不出一丝一毫可以给他定罪或是搜查的证据。

他清清白白没有一点能和这事牵扯上关系的地方,为人又温和有礼,几次三番被请来问话也不恼,李东扬找人闯进他某处房子的事也被他轻轻揭过没有追究。如果不是李东扬坚持,这次的问话也不会有,他早就在警方的嫌疑名单上划掉名字了。

比起敬阙智,李东扬私下做的事才是在违法的边缘反复试探,如果敬阙智真的追究,他根本无法免责。

李东扬甩开张远的手,阴郁的眸子梏着敬阙智,他像在试探,又像在绞杀,不放过他身上一丝一毫的疑点。

他视线从头扫视到脚,忽然落在他西装外套最下面的纽扣上。

敬阙智穿着米色西装,纽扣是白色的,纽扣的穿孔里缠了两根细黑的头发丝。或许不应该说缠,比起杂乱的绞缠,那更应该算是穿绕——是被人特意、精心穿过扣子中间四个小洞,绕在纽扣中央打了个结扣。

黑色的头发缠在白色的纽扣上格外显眼,那位置太刁钻,穿西装的人自己很难看到。

李东扬去抓那粒纽扣,敬阙智挡住他的手。

李东扬面色阴冷:“女人的头发?”

敬阙智瞥了眼纽扣,眉梢微不可察蹙了蹙:“我有女儿,身上有女人的头发有什么不对?”

“身上沾着女儿的头发没什么不对,但女儿的头发会这样系在纽扣上吗?”

敬阙智他静了几秒,唇边上扬:“是,敬敏和我的关系确实不是普通父女,我以为这不是什么秘密。”

他恢复平静的神色,朝李东扬笑笑:“女儿既然可以用来操,头发为什么不可以系在纽扣上?”

张远听了他的话一脸尴尬。

李东扬面无表情,看着张远:“拿去化验就知道是谁的头发了。”

敬阙智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这件事上我已经够配合你们了,找不到证据就在一颗纽扣上做文章,为难人也要有个度吧,非要我认了这件事才算完吗?干脆也别查了,你们直接把我抓起来好了。”

张远和敬阙智打了这些天交道,第一次见他这样显而易见的怒气和慌色。

他也许是真的发怒,也有可能是被戳中了痛脚。

张远和狄梦对视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东扬翻了翻兜,最后一根烟已经被他抽完了,他一个月来睡眠不足饮食不规律,心绪稍稍不平静便整条胳膊难以抑制地颤抖。他掏不出烟,将口袋倒翻出来,兜里的烟草碎渣零零散落在地砖上。

他低头凝视着那些细碎的渣滓,忽然扬起头,一拳猛地抡在敬阙智脸上。

敬阙智磕磕绊绊后退,被办公椅撞到,摔倒在地。

李东扬赤红着眼睛,跪在地上按住他的手臂,将那颗纽扣从他的西装上扯了下来。

他把纽扣扔给张远,嗓子因为疲惫无比沙哑:“去查,出事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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