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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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然甩甩手：“随便洗洗不就行了，反正食堂阿姨会再洗一遍。”

她用油乎乎的小手揪扯陆川的衣袖，陆川甩开：“别碰我。”

狄然去超市买辣条，回到教室放他桌上。

陆川刚脱离狄然的纠缠，打算趁中午的时间写会儿作业，冷不防一包辣条落在卷子上，把他卷面染上一层红油。

一抬眼，是狄然笑得明媚的脸。

“请你吃辣条啊川哥，消消气，别这么酷嘛。”

陆川俊挺的眉峰微不可见地轻拧着。

狄然恭恭敬敬捏起一根放他嘴边，孜然粒噼里啪啦落一桌子：“小的亲自喂您嘴边。”

敬敏从后门进来，狄然笑得更灿烂了，靠在陆川座位上，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她一身反骨，不准做的事偏要做一做，不能惹的人越要惹一惹。那晚敬敏带刀堵她触了她的底线，能让敬敏好过她狄然也就不是那个让附中听了名字都闻风丧胆的小魔头了。

狄然脆生生地说：“吃一口嘛川哥，不然就么么哒一个，么——”

陆川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她，狄然回视，嬉皮笑脸眨眼睛。

陆川不吃，她塞进自己嘴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敬敏，没看见我在和陆川么么哒吗？你瓦数太大了，回避一下？”

敬敏麻木眼珠子动了动，落在狄然脸上，落在陆川身上。

陆川站起来，拿了前桌的数学卷子去商店复印新的。商店中午人很多，张海峰和宋博一人倚着一个门框门神似的偷瞄来往的女生，狄然跟他们打了招呼，屁颠屁颠去给陆川掏复印的钱。

宋博啧啧称奇：“上午还深仇大恨，下午就黏糊上了。”

狄然耳朵尖，回头骂他：“什么叫黏糊？会不会说话。”

复印机的灯闪着，陆川站在一旁，侧脸冷峻。

狄然解释：“你别误会，刚才没想跟你么么哒，我就是看敬敏那装逼样来气，她晚上会找我麻烦吗？”

“你还知道害怕？”

“怕倒也不怕。”狄然吊儿郎当地说，“但总要做个心里准备。”

两人回到教室时离打铃午休还剩三分钟，狄然的桌椅课本书包外套不翼而飞，韩笑笑坐在她右边，偷偷指了指窗外。狄然伸头去看，她的桌子腿卡在榆树下的泥里，书本散落得到处都是。

她径直走向敬敏的位子，敬敏周围聚着几个别班的女生，都是那晚堵她时见过的。

敬敏动也不动，那几个女生挡住她的去路，伸手推搡她：“操.你妈，滚远点。”

狄然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奇大，面无表情：“你骂谁？”

女生感觉骨头要被她按碎，发出闷哼。

狄然问：“我书包呢？”

她脸色像寒霜，在气温逐渐回暖的春日冻得人骨头一凉。

那女生指指厕所，声音尖锐：“你去看看呀。”

狄然松开她，面无表情转身出门。

陆川起身跟了出去。

他站在女厕所外，见狄然一扇一扇门打开。

厕所坑道还没冲过水，秽物混杂着恶臭，她的外套被剪刀划成零星的碎片四处散着，下一扇门里，是她被肢解成一块一块的书包，泛黄的绒毛上沾着数不清的脏东西，一股恶臭反上来，顶得她想把午饭吐出来。

“狄然。”陆川叫她，“你出来，我会把这事报给孙主任。”

他说不清狄然此刻脸上的表情，印在眼里，让他觉得她下一秒会哭出来。

那个日天日地小孔雀一样的女孩第一次流露出的脆弱让他诧异，也有些无措。

一个连挨打都不怕的人，会因为一件衣服，一个书包被毁露出这样的神情？

狄然一霎就调整好了，她把刚才恍惚中的表情通通咽了回去，陆川见她走进了其中一个坑位，几秒后，一只白皙的胳膊从里面伸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垃圾桶，将里面的厕纸和卫生巾通通倒在地上。

陆川心里一颤。

狄然提着垃圾桶走了出来，经过陆川身边时，他低头看，里面装的是从侧坑里舀来最脏最恶心的东西，满满半桶。

她踢开班级的门。

几个女生正围着敬敏说话，敬敏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眼妆过浓显得眼睛无神。

她听见背后拎着走廊的窗户被拉开的声音，扭头看向窗外，一桶夹杂着排泄物呕吐物的脏水直直顺着她头顶盖下来。

秽物粘在她头发上，脏水把她浓妆打花，顺着后脖颈流到衣服里。

周围的女生退散开来，发出疯了似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