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血染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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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轮回门，并非是一扇门，而是一座巨大的山谷，山谷中间横亘着一道断崖，断崖下流动着滚滚岩浆，无数血肉模糊的焦黑尸鬼从岩浆中爬出，摇摇晃晃地顺着石壁往上攀爬，又被一层黯淡的光幕挡住，前面的尸鬼出不去，后面的尸鬼往上涌，于是在断崖边缘处堆积了厚厚一层，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它们咔嚓咔嚓啃食光幕的声音。

这便是轮回门封印。

传说上古时期，尸鬼一族祸乱世间，人、魔、妖三族死伤惨重，十去七八，娲皇不忍看她亲手创造的种族就此灭绝，遂耗尽神力劈开轮回谷，将尸鬼封印其中。

然而，即便是娲皇神力，也经不住数千万年的消耗，时至今日，这封印就跟个年久失修的破门板一样，今天这里漏个窟窿，明天那里撕个口子，什么时候需要来打补丁毫无规律，全看脸——据说玉衡宗的开山先祖静渊君决定将仙府建在璇玑山，就是为了就近看管轮回门。

传到魏兰亭和江随云这一代，封印破漏更加频繁，两人早都成了打补丁的熟练工，只是这一次动荡的规模似乎超出了他们的意料——魏兰亭等人赶到的时候，轮回谷里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鬼，封印撕开了一道六七丈长的大口子，无数狰狞的尸鬼扒在那里，争先恐后地往外挤。

原本在轮回门前执守的弟子倒了好几个，余下的人也都狼狈不堪，被那黑色的浪潮逼得节节后退，实在撑不住便只能一边哭一边用符咒引爆死去同伴的灵体，换得片刻喘息之机。

一个弟子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地上，面如死灰：“不行了，没灵力了。”

他身边的人情况也都差不多，正在绝望之际，一个人忽然叫道：“你们看！”

众人抬头，只见天边一道银色剑光风驰电掣而来，剑上男子白衣翻飞，人离山谷尚有数十里的距离已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灵符，遥遥一指众人方向，一道透明屏障蓦地拔地而起，在千钧一发间将扑上来的尸鬼挡在了屏障另一头。

原以为自己死定了的众人不由得热泪盈眶：“清渊仙尊！是清渊仙尊来了！”

眨眼间江随云已到山谷上空，他搂住司同尘的腰，轻轻一提便落到一处突起的山脊上，流风回雪灵光暴涨，江随云抬手一剑劈出，已经逼近到山谷边缘的数百只尸鬼霎时间灰飞烟灭，剑气的余威削得面前山体轰然裂开，碎石滚滚落下，从山顶一路裂至谷底，数万丈高的轮回谷，登时被劈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天堑！

一个跟着师兄弟出来长见识的小弟子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吓得脚一软，险些从仙剑上跌下去，好在众人飞得近，身旁一个青衣弟子一把捞住了他：“喂，小心点啊！”

小弟子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人便是……清渊仙尊吗？”

“正是。”

“我天！这、这样的力量，这这这……还是人吗？”小弟子难以置信地惊叹了一句，忽然目光一凝，奇怪道，“咦，那是谁？”

只见白衣仙尊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瘦高的少年，容貌气质惊世绝俗，只是突兀的银发蓝眼宣告着他非人族的身份。青衣弟子扫了一眼便笑道：“那个啊，如今可是清渊仙尊的心头宝，连修补封印都带过来了，可见是片刻都离不得啊。”

小弟子：“唔？不是说清渊仙尊修的是无情道，从不沾男女私情吗？”

“什么无情道，我看是缘分未到吧。”青衣弟子哼了一声，“听说清渊仙尊为了这鲛奴一掷千金，空桑真人门下的几个弟子议论了几句，便被罚了抄经三年，唉，早知道仙尊好这口，我没事也多去苍云巅附近转转，指不定——”

“指不定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青衣弟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腿肚子登时一哆嗦，好悬没从仙剑上掉下去：“苏、苏师妹！”

御剑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女，她长得非常漂亮，皮肤雪白，一双杏核眼顾盼生辉，穿着轻盈的白色纱衣，一条淡紫色纱绫从肩头一直缠到手腕，纱绫上缭绕着氤氲仙气，显然是一件珍贵法器。

正是江随云的二弟子，玄门第一美人，苏灵漪。

苏灵漪没有再说话，只笑眯眯地从那青衣弟子身边御剑而过，青衣弟子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原以为要脱层皮，没想到居然没事，看来这位苏家大小姐对师尊收了个妖奴做弟子这件事，也不是毫无意见……

“师兄，你、你裤子掉了！”

青衣弟子胯/下一凉，这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不知何时被削成了两截，一时间又羞又怒，脸腾地红了，就见几步外的苏灵漪扬了扬手中的匕首，柔柔一笑：“这次是腰带，下次要是再让我从师兄嘴里听到‘鲛奴’两个字，可就不一定了哦。”

他们说话间，江随云和魏兰亭这些长辈已经控制住了轮回谷中的局势，逃出封印的尸鬼被清剿一空，巨大的裂缝也修补了七七八八，苏灵漪见江随云收了剑，连忙跑过去：“师尊！”

江随云回头见是她，便招了招手，对她指了指身边的鲛人少年：“这是你师弟，司同尘。”

他又转向司同尘：“这是你师姐苏灵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