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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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朝被身体里的凉意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四下漏风的破瓦房里，窗外北风呼啸，卷起成片的大雪，有一些还吹进了屋里。

这是哪？我是，对，我是顾双，最近灵气消散的厉害，我年龄小，总是受不住，很容易晕过去，族人都去找回归秘境的线索了，让我在这里等消息。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不到巴掌大的手和细的麻杆一样的胳膊和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推开那扇破破烂烂、快要自己掉下来的门，雪片迎头而上，打在脸上生疼。门外空无一人，族人们已经离开很久了，却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回来，他们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吧？

年幼的顾双在空屋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就要爬起来去窗口看看有没有人回来。没有，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他心里越来越焦灼，好像预见到不会有谁回来。这不太对！

他决定再等两日，两日之后要是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就自己出去看看，他不走远，即便晕倒了，醒过来的时候总能想办法跑回来。

两天过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送回来。顾双带上自己的全副家当，一颗五彩发光的小石子，最后看了眼这个破败不堪的小据点，一脚迈进了不可预知的命运里。

灵气确实稀薄了很多，对他这种还没有机会真正长大的神兽来说，这个程度的灵气只够他勉强维持人形，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看来传言灵气枯竭会死不是假的，他就不该一时好奇从秘境跑出来。

如他所料，晕倒的状况时有发生，有时候还勉强能保持人形，有时候甚至现出了原型。特别是某一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被人塞在了一户农家的鸡笼里，自己跟鸡到底哪里像了呀喂？

最后一次，闭上眼前他听到有人低声说道，“居然有只活着的小灵兽。”顾双确信自己现在是人形，不是公鸡样。呸，不是原型样。

把他拐走的是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大叔，看起来实在不像好人。但他什么也没干，只是给顾双穿上了一件蹭的脏兮兮的军大衣，给他吃了顿饱饭，又把他带上了一辆不知道开往何方的火车。

顾双年龄虽然小，但迫于目前身边没有同族的长辈关照，也只能学会谨慎行事。

他见对方没有什么恶意，就试探着拿眼睛偷偷看他。这是幼兽的本能，比起通过逻辑判断陌生人的善恶，他们更依赖于直觉。

“别偷偷看我了，你们这一族跟我还算有点关系，见你流落街头，顺便收留一下，可千万别谢我，毕竟我也没安什么好心”，声音听起来居然很年轻。

见识尚少的顾双被这样的逻辑惊呆了，他恼羞成怒，“管你安得什么心，谁要谢你？我要下车，我要去找我的同族，我要回家，我要回秘境。”

“找谁？回哪？你这小家伙口气倒是不小。实话告诉你，我刚从南边回来，他们多少灵兽齐力才打开了秘境，机会难得，时间有限，哪还顾得上你？你同族早就走光了，想回去啊，下次请早吧……”

年少的顾双呆呆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我的同族，我的同族都走了？”

“是啊，本来也没几只，都走了。”

顾双两眼直勾勾的，“你看到了？”

“亲眼所见。”

他以为小灵兽会哭，毕竟，在这个灵气越发稀薄的世间，被同族放弃的幼崽又能有什么好的去处呢？可当他看向顾双的眼睛，却发现那里一丝泪水也没有，连眼圈都不红一下。小孩儿咬着嘴唇，笃定的说道，“我将来也会回去的。”

“呦，挺有志气的，你这么动不动就晕倒，可活不到秘境再开的时候。这样吧，我教你个修炼法门，把吸纳的灵气攒起来，平时尽量少用，就装成个普通凡人的样子，或许你还真能平平安安长大。但是这个法术有点难，你这么小，学成什么样就看你造化了。”

眼前的场景扭曲变形，顾双还没有从被同族抛弃的愤懑中缓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置身在了一处挤满妖族的废弃厂房里。咦？刚才自己在做什么来着？

是了，他们以为自己是妖族。

同样要靠灵气进阶修行，与生而为神兽的顾双不同，妖族都是普通的动物植物修炼成精的，灵气锐减之后，他们虽说不一定丧命，但难保不会力量退化，又变成普通的动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