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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一色的天空上划下数道流星,像是烟花洒下的余烬,干净绚丽。

江皖一身红衣,立在昏幽无光的冥妖池旁,静静地看着,直到天角刮进股疾风,吹的他衣摆猎猎作响。

一团黑色气息从池水中冒出,涌回掌心。

少年苍白脸上突然漾起抹明媚的笑,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这是他为了锁住姜菀留下的邪气。

邪气重出水面只意味着一件事:他成功了,菀菀也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她会在那里好好生活,有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爱人。

也会终有一日,忘记虚幻中曾经发生过的恩怨对错,一连这段短暂到连他都觉得似虚似幻的婚姻。

而他,终究会成为停在纸页中,一个滑稽可笑的名字。

即便如此,他忍不住奢望自己名字能比百里东升留在她心里留下的时间稍稍长一些,分量也稍重一些。

如此,便不枉淌进这滚滚红尘,做了一场虚妄却甜美的梦。

他自嘲的笑着,没注意到周身正暗暗释放出邪力,一股脑的涌入面前的池海之中。

忽然,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嫣红的眼角淌下大颗的血泪,在脸上勾勒出纵横交错的红线。

血泪落入水面的一瞬,池子忽然沸腾,泛起浓烈白烟,不过片刻,烟云越聚越多,在少年面前化成一颗淡淡的光球。

是神魂碎片。

气息无比熟悉。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将这缕神魂扯入器皿之中,随即贴上鼻尖,缱绻情深的蹭了蹭。

是菀菀特意留下来给他的么?

这一瞬,突然意识到心底曾压的他喘不过气的恨与哀,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唯独留着那份滚烫炙热的爱与浓浓的思念。

天上地下,心里早就只容得下她一个人了。

可这个人,却被他亲手送走。

没想过,他这样邪妄卑劣,自私自利,对旁人只存着恶念的人,还会有去成全别人的一天。

江皖无力的捏了捏拳,从未有过的念头在这一瞬冒了出来。

他自嘲,心口这样的痛,他都不算个人么?

“主、主人?”

身后不远处,细声荡了过来,竹竹披着满身风雪,白滚滚的,兀自抖了抖头发上的雪绒。

“都准备好了?”

“是哒,主人。”

“走吧,再精彩的故事,也会结束。”

他抬首,望着东方漫入天际的第一道晨光,淡定迈入其中。

*

“轰隆隆——”

数道剑光从林海中迸发,在空中划出数道绚丽的光带。

陆子昭正守卫林海中的一处大阵阵眼,不远处的高空,顾行之同孤剑皇辟开一处新的战场,激战正酣。

“二十四神剑的威力不过如此。”孤剑皇神色轻蔑,暗中察觉出对方的剑有些许不对劲。

顾行之眉头一挑,“没有神剑,一样能胜你。”

“狂妄!”

围攻太溪涧的,不止有三千仙门,也有妖族几个宣布脱离的部落,还有一些伺机在暗处的魔修,暂未露脸。

此时此刻,不管是什么种族,都怀揣着同样的消息:找出异世者姜菀,用她的禁忌之血打开通向异世大门。

往日姜菀剑仙剑皇的威名尤在,三千仙门也有不少她的支持者,纷纷赶来助阵。

儒行书院、崆峒山庄、并蒂坞等亦在其列。

天下之人,信或不信,皆来太溪涧外一观主虚实。

这场对峙持续三日,终是在期限最后一日,太溪涧派出三人应对,却不见玉菀真人露面。

自然选择出阵营的两波人,一攻一守,在太溪涧外拼杀着。

异世信奉者的最终目的自然是破开太溪大阵,寻到姜菀,却不想,太溪古阵似若铜墙铁壁,断断续续打了几个时辰,却连一处阵眼都破不开。

一旁同人激战的柳河,暗中关注阵法情况。

大局之下,他察觉到阵法玄妙之处,是有人加固改进过的。

即便如此,每一次在阵眼落下的攻击,还是对阵法造成一定损伤,这种损伤在同一时间,也作用在持阵者身上。

密林之中,几个老头围着盘坐在一起,歪着脑袋,口角淌血,苦苦支撑着。

“快要撑不住了……”

一位长老前襟满是鲜血,捂着心口猛咳起来。

“撑不住也得撑着,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些人玷污了我太溪涧地界。”

“有行之与秦陵的安排,我们再撑片刻即可,修道者,不畏生死。”

另一侧阵眼外,一众人将秦陵团团围起,谨慎看向双手持剑的老者,他们没有轻举妄动,不知是忌惮人,还是他手中两把神剑。

“秦真人,我等无意冒犯太溪涧古界,只要交出异世者,我等自会离去。”

“放屁,都打到门口了,还口口声声说不想打?”

秦陵语气狂妄,一人挡在一众修者面前,吹胡子瞪眼地吼着,“太溪涧封山谢客的规矩不可破!若要进山,先问过我手上冬至、夏至的意思!”

霎时间,浑厚的怒音连同着他掌中剑光,横扫向围攻人群之中,直接在林海中劈开两道巨大沟壑!

血色的剑光像是在林间燃起了火,势不可挡!

就连与陆子昭周旋的那一撮人也被波及,人仰马翻的飞了出去,尖叫声随着一股接着一股的剑气荡向天际。

这也太、太他妈强了吧??

陆子昭当场傻掉。

供奉在万剑冢中的二十四神剑剑魂已在小寒剑修复时被沈雅媛的残魂所毁,按理说神剑已经发挥不出往日威力。

可秦陵手中的夏至冬至不但没受影响,反倒是生猛无比。

难不成这是秦无常原本的能力?

赤煞修罗。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秦无常在三千仙门中有这么个不人不鬼的绰号。

正想着,青白两道光刃夹卷而来,数百修者在秦陵面前仿若无能小儿,毫无招架之力。

心道顾行之怎么就把秦陵放出来了,保不齐此战之后,太溪涧要背负上弑杀同道之人的名声。

“师兄啊,我要不要去拦一下?”

顾行之分神的一瞬,便被孤剑皇寻到破绽,前襟落下两道剑伤,吓得陆子昭赶紧闭上嘴,提剑相助。

此刻,青冥色的天角折出一道诡异的早霞,血色泼天,映红了所有人的眼睛,同一时间,脚下传来阵阵异动,林海沙沙作响,连带着碎石从山涧滚下。

一时间,天生异象,地动山摇,栖息在山涧林海的飞禽走兽忽而惊起,跑向四面八方。

顾行之有了陆子昭协助,稍稍有空分神,余光中,瞧见分散在林海山涧中的几股气势顺着阵纹悄然汇聚,凝成一股巨大的气流,冲了上来。

“子昭!”他扯住陆子昭的肩头快速向外围,跑出去没多远,身后轰然一声,提剑相御的孤剑皇被气浪吹的直接飞了出去,就连手中长剑也被阵裂。

“呼,吓死我了,这是谁的攻击,太霸道了吧。”陆子昭松口气,却见顾行之蹙眉摇头,话语严肃。

“子昭,是太溪涧大阵被破了。”

*

一炷香的功夫前,太溪涧灵山附近。

江皖披着雨露走入林间,墨翠色的叶影间,一个曼妙的身姿渐渐映入眼帘,她依旧穿着那身火红纱衣,正笑吟吟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树梢上,眼中密切观察着太溪涧的一举一动。

林间弥漫着的邪气在他靠近的一瞬,立刻被她收敛起来。

少年暗瞟了一眼没入灌木中的邪气,没说什么。

“乖皖儿,阿娘要的东西呢。”

娇柔的声音从上坠下,周围的树叶被震得沙沙作响,叶上晨露扑簌,好像在下一场悲伤的雨。

“阿娘。”他顿了下,话语并未说出口,他从腰间扯出支透明的瓶子,充盈着神魂的碎片。

“皖儿果然没让阿娘失望。”女子眸色微微一动,从上跃下。

“她人呢?”

江皖指尖一动,山魁精抱着个女子从灌木中走出。

“人已经昏过去了。”

女子面庞含笑,对他招了招手,“来,走近些,来阿娘这里,让我好好看看你。”

少年垂着眉眼,乖巧温顺的走了过去,眼中的期许随着折入的晨光越加明显。

沈雅媛接过神魂碎片,捧起少年俊俏的脸,细细端倪。

是以寻到沈雅媛后,母子二人第一次离得这般近,他抬首,留意到她眉梢上挂着艳丽的妖纹,应该是受妖丹影响,可那对异色的双瞳,一黄一紫,让他颇为疑惑。

原来她并不能完全融合深渊下的那个人给的力量。

“阿娘,你的眼睛……”

“不碍事的,是你阿爹的妖丹不能被完全吸纳,不过你看,阿娘的腿已经好了,就连跟筛子似的神魂,也被修复的差不多了。”

“乖皖儿,你看看你,只有这对儿眼睛跟阿娘最像,其他的倒是随了阿烨。”

“……可惜阿爹不在了。”江皖垂下眼帘,那夜的事,或许因为饮过酒的缘故,记忆太过模糊,只留有些许残破的画面。

火光破天,偌大的白狼倒在血泊之中,凄厉的哭喊与木枝被火势烧出的脆响重叠在一起。

心口倏地痉挛,他喷出一口黑血。

“皖儿?”女子眉头微蹙,抚着少年的手暗自抽离着少年体内的邪气,“这力量太沉重了,让阿娘为你分担一些,一会儿真要是打起来,阿娘也好帮你。”

话音未落,手背上突然覆下一只宽大冰凉的手,将她的手拉起。

“阿娘,有孩儿应对就好,邪气伤身。”

女子眼底泛起的冷意稍纵即逝,转而一笑,“皖儿真孝顺。”

“是孩儿无能,没能护住阿爹,阿娘放心,今日就是死,也会让阿娘达成夙愿,去到异世获得新生。”

少年的最后一句无比郑重,他一字一顿的讲完。

细软的指腹一寸寸的画过少年棱角分明的颜骨,随后女子血唇落在他冰凉的额间,像是印上朵艳丽的小花,她轻柔道:“皖儿,不要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今钥匙都已拿到,我们母子一起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好。”

少年温顺的点了点头。

沈雅媛没有注意到,少年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勾了一下。

山魁精抱着少女隐入林间。

*

陆子昭匆匆扫过身下失效的大阵,只觉得位于太萧殿外那处阵纹有些奇怪,不太像守护阵的常规模样,却也来不及多想。

大阵破开的一瞬,隐匿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此时孤剑皇也见大阵已破,不愿同他们再纠缠,奔向太溪涧主峰,二人飞身去拦,再次打了起来。

“找死!”

另一头,秦陵甩出数道剑气,却只是巧妙的落在众人身后,像赶小鸡似的,逼着众人涌入太溪涧。

倏地,一股黑云从不远处的林间冒了出来,顾行之扯起陆子昭御剑奔去,孤剑皇则趁着脱战的空隙飞入太溪涧,寻找姜菀下落。

黑云逼近,两股气势在相撞前的一瞬骤然停下。

“两位师侄,别来无恙啊。”沈雅媛朱唇轻启,看向顾陆二人。

“沈雅媛,你已退出太溪涧多年,早就不是我们的师叔,当你将矛头对向小菀时,往日情分也不复存在,而你对师父下手,毁坏二十四神剑剑魂,早已是太溪涧的敌人。”

话音刚落,掌中剑锋一凌,直指向沈雅媛。

“你们倒是对那贱人忠心。”沈雅媛轻蔑一笑,“也算她有本事,把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伺候的都这么好。”

“沈雅媛!小菀……怎么说都是你的儿媳妇,你怎能信口雌黄,这般诋毁她!”陆子昭气极,恨不得一剑刺死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儿媳?我可没承认过啊,她不过是我儿子的一个玩物,是不是皖儿?”她看向一旁的少年,见他忍而不发,只是垂着头,紧攥着拳头,掌心都已抠出血。

“……不是。”

沈雅媛脸色一红一白。

“什么?”

“不是。”江皖再次重复,漆黑明亮的眼容不得丝毫沙。

“阿娘,菀菀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只有我一个男人。”

“你可以不承认,但不能诋毁。”

少年话语坚定,让沈雅媛怔在原地,气的说不出话来。

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罢了,一个女人而已,日子久了就厌了。”她小声嘟囔着,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话音未落,不想少年又道:“不会的,我对菀菀,生死不变心。”

“……”沈雅媛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再做声。

陆子昭忍着想比大拇指的冲动,暗自扯了扯顾行之的袖口,以表开心。

顾行之淡然自若,继续道:“若你还有半点人性,就将师父遗骸还回太溪涧,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

“顾行之,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指责我?我今日来,一来了结恩怨,二来,要打开异界大门,带着被困者离开这里。你等蝼蚁愿意继续留在虚幻任人摆布,那就请便吧。”

“小媛……”赶过来的秦陵见到往日拉扯大的孩子,顿时收敛起戾气,红了眼眶。

已是五百多年没见过小媛了。

“你真把……东升……”秦陵老泪纵横,他此时的慈爱模样,同方才那个气势毁天灭地的人判若两人。

“不错,师兄死在我怀里时,他的身子还是热的。”

“你!”

“师祖息怒,小媛也成全了师兄的执念,毕竟他死前,什么都得到了,包括我。”

“不知廉耻!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秦陵气的唇瓣颤个不停,踉跄两步被陆子昭眼疾手快扶稳。

“别叙旧了,我会念及往日情分,允许你们通过通往异世的大门。”

沈雅媛冷冷睨去,袖笼中悄然漫出邪力,这些早就被她舍弃的情分,也不在乎斩草除根。

“阿娘,不必多言,良辰已到,我们还是速度进行计划。”

抬手间,汹涌的邪力散出,顷刻间便将秦陵三人束缚起来。

少年下手之快,连沈雅媛都没反应过来,旋即地动山摇的巨响从脚下传出,耳边疾风呼啸,黑云压山,一时间,天地失色。

漆黑的邪气漫上少年眼尾,带着来自深渊的邪恶气息,仿若厉鬼在世,压抑的可怕。

秦陵见少年哪里还有半分人的模样,心中大惊,暗瞥顾陆二人。

顾行之神色淡定,微微摇了摇头。

顷刻间,毁天灭地的力量从山涧数个阵眼中冒出,原本的阵纹被邪力强制改变,重新链接在一起。

微亮的天空顿时暗下,在空中悬起数个光点,像是漫天的星。

“昼生繁星,异世大开!”

沈雅媛欣喜的看向空中,同一时刻,窜进太溪涧内的异世信奉者们突然停下争斗,惊呼道:“邪主所言不虚!昼生繁星,异世大开,我们有机会通往新生了。”

江鸿温同样被困在太溪涧中,他顺着异象,看到了远处的沈雅媛,心头猛烈一颤。

“……小媛。”

他迫不及待地冲向她,却被一道隐形的力量拦下。

他悬在空中,匆匆扫过目及可见的几个阵眼,恍然大悟。

被异象吸引住的众人纷纷向光点奔去,飞至半路时,却发现太溪涧外似乎有个透明的罩子罩住似的,根本出不去。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破开大阵了么!”

众人疑惑之时,阵眼处不断冒出的黑烟将山涧笼住,众人一下就急了,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胡乱冲撞起来。

沈雅媛没有留意到黑云下的情况,她迫不及待飞至一点光晕之中,取出两只神魂碎片容器。

江皖仰首望去,面色淡然。

问天者,需集齐三把钥匙,方可开启通往异世之路。

这是每个时空刻意留下的暗门,是作为书中角色的唯一脱离束缚的翻身机会。

可开启异世大门的条件又极为苛刻。需要施法者沾有异世气息,又需要有一个强大的神魂,可以支撑阵法。

那人说,在系统创建之初,系统就在每个时空留下一条通天之路,只不过这条信息像是一块块拼图,藏匿在每个时空各处。

“吾之至爱之人,百里东升。”

沈雅媛喃喃着,在瓶口落下一吻,这个动作落在江皖眼中,只觉得无比可笑。

施法者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回荡在时空的每一个角落。

被困于阵法中的江鸿温双目失神地望向天空,一道水痕匆匆划过。

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阵低语。

他苦笑,往日昭罪天下时的尴尬与羞辱,也不及此时万分之一。

沈雅媛继续将神魂倒出,白光漫入光点后,似乎并没有被融合,反倒是悬在那。

她有些疑惑,又打开另一支。

“吾之至恨之人,姜菀。”

第二片神魂落入光点的一瞬与其完全融合,光点射.出一道璀璨的光柱,映的天地大亮。

沈雅媛惊喜之余,没察觉到这道暖光落入少年眼中的一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少年忽而笑起,精致绝美的面容狰狞不已,看的一旁的陆子昭茫然无措,他不觉得江皖真的在笑,更像是在哭,不,比哭还让他觉得难受。

是绝望,又含着漫天的失落。

陆子昭向顾行之使了个眼色,可他视线都在天地异象上,没看他,陆子昭无奈,撩开本就虚绕在身上的黑气,走到陆子昭旁边拍了拍。

“你干什么呢,快回去,再装一会儿就好了。”顾行之一下子紧张起来,好在沈雅媛并未留意他们这处。

“这小子笑的好吓人。”陆子昭吐槽。

在顾行之的怒视下,陆子昭乖乖跑了回去,闭嘴不再吭声。

此时,沈雅媛唤道:“乖皖儿,该上重头戏了。”

话音刚落,一直守在远处的山魁精闻言抱着红衣少女从黑云中走出。

顾陆二人看清怀中那人时,眼中陡然一震。

“师妹?!”

江皖指尖一动,一道黑障将山魁精阻隔在外。

“皖儿。”沈雅媛目光凌厉,睨向江皖。

话音刚落,空中陡然凝出一道通向光点的天梯。

少年缓缓走上,衣摆被疾风吹成一抹凌乱的嫣红。

“禁忌之血,用我的。”他说着,撩开长袖,瓷白色的肌肤裸露在外,他轻轻一划,暗红色的血顺着腕子淌下。

“人与妖的血就是那人口中的禁忌之血,我已亲身印证有效,又何必再冒险试别的呢?”

“印证有效?”沈雅媛疑惑,“你什么时候试过?”

江皖不再多言,顺着云阶而上,血水淌了一路,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息。

他走上光点,血水落入的一瞬,另一道刺眼的光柱从下漫出,天地间乌浓的黑云顿时散去大半。

“成了?”沈雅媛凝向天空,可期待中的天光并未到来,她屏住呼吸,密切望着,直到眼中期许逐渐散尽。

她摇头,疑惑地看向光点,两道光后,印证了她第一个神魂碎片是错的。

难道……

“看来你的至爱之人,并不是百里东升。”少年淡淡的将她心中疑惑讲出,皙白的颈上悄然漫上一条血红咒纹。

“皖儿,你在胡说什么?!不是的,不是的!”沈雅媛瞪大了眼,尖叫一声,“不是的!我最爱的只有师兄啊!一直都是,一直都是!”

“看来你对自己的认识不够。”少年苦笑,漆黑如夜的眼底泛起血色,他仰起头,望着半明半暗的天空,嗓音沙哑,带着些许迟疑道:“阿娘,其实你的至恨之人,也不是姜菀。”

“不可能,那个贱人的神魂明明奏效了!你看这光!”

沈雅媛伸手指向第二道光柱,眼中先是溢出了泪,随后变成崩溃的大哭,她像是知道了什么,神色涣散的瘫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恨姜菀,我恨她,我恨她……”

“那个瓶子里的神魂碎片,是我的。”

少年从怀中掏出另一瓶神魂碎片,冰冷的神色暖了起来,是菀菀带给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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