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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府,姜恒把食盒和书原封不动交给南弦月,拱手道:“回主子,我们派去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后来也摸过于远歌的口袋和袖子,没有发现夹带的纸条,书里面的注释也并没有任何问题,食盒里的食物也是正常。”
“看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南弦月笑道,而且她不认为张榛会发现究竟幕后人是谁,这阵子,姜恒每日如常去买东西,也没有发现张榛对他有所怀疑。
姜恒同样这样觉得,挥手让人把东西收拾好,又道:“而且那于远歌根本就是一个不管事的,成不了什么气候,一个在朝中连官员都不会拉拢的人,只知道看那些书,将来顶多是写了一本名垂千古的史书,其他的,想要位高权重的话,肯定是不可能的。”
南弦月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她做事一向稳重,就像是她知道今天肯定什么都不会发生,但还是派人把于远歌的书和食盒截了下来:“等会儿想办法把这本书送回去吧,就说是当时不小心拿错了书。”
“是。”姜恒应下,然后派属下去于府还书。
于远歌当天晚上并没有回府,大长公主府的下属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多奇怪,于远歌经常和同僚修书,不回府也常见,所以上报这件事儿后大家也没有在意,只想着大不了明天还给他,今天也不过是于远歌很平常的一日。
于远歌确实不在府里,但是也没有和同僚一块修书,他现在在皇宫。
把拿到的书呈给皇上,于远歌静静等待着自己刚才说完那一番话的后果,跪坐在蒲团上,脊背挺得笔直。
景平帝握着手里那本书翻看几页,又看了看跪坐在那里的于远歌,闭上了眼睛,心思飞转,半晌后道:“这件事朕知道了,不知道爱卿有何看法。”
于远歌拱手道:“回皇上,臣不知道皇上是问家事还是国事,若是家事,在其位而谋其政,臣今职所思所想皆是如何巨著一本,现下也只是修史出了问题而请皇上定夺,臣不妄言。”
景平帝把书往桌子上一扔,而后笑道:“你这倒是滑头了,平日里公卿大臣只说状元郎最老实,如今看来,也只会把麻烦丢给朕嘛!”说是这样说,但他也知道,于远歌一个刚入朝堂的新人,还没有弄清楚情况,确实不适合参与这样的事情。
于远歌低头:“臣有愧。”这下又表现的真的不会辩解了一样。
景平帝犹豫了两晌,问道:“若是单纯以国事论呢,爱卿以为如何?”
于远歌抬起头,毫不犹豫道:“斩。”
对方眼睛里没有多大波动,景平帝看得一愣,而后笑道:“真不愧是于爱卿啊。”年轻气盛,而又最是宁折不屈,朝堂上的人只以为他最喜欢薛引苌,这也不完全错,薛引苌少年义气,而又做事周到有礼,他确实欢喜,可他最欢喜的其实还是他的状元郎啊。
尽管在其他人看来景平帝给于远歌安排的不是一个太有前途的事,搞不好修史就是一辈子才能完成的事情了,可是他对他才华卓绝的状元郎有信心,并不认为他会花那么长的时间才有可能完成。
况且,景平帝叹了一口气,薛引苌是好,榜眼也很好,朝堂上当初有不少这样的人,可是谁又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只有于远歌,是不加修饰喜欢书,再也没有其他爱好,家世简单清白,这样的人,才不会陷入一次有一次的党系之争啊,也不屑于就是了。
更何况,景平帝从心底满意的是,这是他当时亲自挑选的状元郎啊,仅凭一篇文章就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拍案惊艳,当场便定下来的少年天才。
想到这些,景平帝语气越发温和:“爱卿为何如此决断?”其实他更想问的是,难道于远歌就不怕自己怪罪于他吗?再怎么说大长公主也是皇室血脉,他的姐姐。但想到于远歌素来的耿直,景平帝到底没有这样问。
于远歌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景平帝话里有话,看着对方的眼睛道:“按律,依史!”停了一下又道:“为了皇上胸腔里的报复,改变这澧朝日渐衰落的局面,必须需要一位重要的人来警醒那些人。”
景平帝喜欢的还有一点就是于远歌除了站在最公正的角度看问题,还有就是想他所想,如今党系之争越发厉害,他之前是没有找到一个好的突破口,现在看来也是时候了。更何况他那位好姐姐可是一心想要找到证据推翻他另立呢!现在有了证据,他又找到了自己留侯,何尝这澧朝不能再度繁荣呢?到时候,还有爱卿的史书流传,名扬千古怕也不是不可能吧。
出了皇宫,于远歌脸上和刚开始来的时候对比没有多少神色的变化,就好像刚才那样一个天大的决定,根本不是他推波助澜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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