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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有望将烤乳猪的剩余部分带回了别庄给朱老嬷以及林檎品尝,朱老嬷牙齿有些松动了,吃不动脆皮,祁有望便让她吃嫩肉,而自己将猪皮当成零嘴一般吃。
朱老嬷尝过肉,发觉这肉不仅嫩滑到以她这口老牙都咬得烂,居然连她那越发迟钝的味蕾都尝出了鲜味来!她有些难以置信:“这是春哥儿养的猪?”
“是呀,‘生机闲园’出栏,别无他处,就此一家!”祁有望得意地念着广告词。
“老身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肉。”
祁有望道:“赶明儿我让人给家里也送一头猪崽回去,让他们烤给嬷嬷尝一尝!”
朱老嬷心里想的却是——春哥儿再也不是“一事无成”的了,她好歹在养猪方面很有一套!
过了会儿,她一个激灵:“觉得春哥儿养猪也算是有出息是什么可怕的想法?太可怕了,不能想!”
为了不让祁有望将别的技艺落下,于是她趁着祁有望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让林檎搬了一张琴过来,道:“春哥儿,心哥与大娘子快回来了,这张琴也快生灰了,你眼下有空,便练一练吧!”
朱老嬷口中的“心哥”是祁有望的爹祁忱,而“大娘子”自然是她的亲娘了。
祁忱年前受昔日同窗之邀,到江州白鹿洞书院为学生们讲授课,而祁有望的娘便收拾行李跟他一块儿去了江州。
正是因为这二人不在家,祁有望的日子才十分逍遥自在。
一听说他们要回来了,祁有望顿时觉得嘴里的烤乳猪也不香了:“他们何时回来?”
“近日才传回来的书信,相信半个月后便能回到了。若是大娘子回来后发现春哥儿的琴课落下了,怕是要不高兴了。”
祁有望嘟了嘟嘴,但是到底没说什么,而是抱着她的琴到了琴室。
琴室在别庄的东北角水榭处,上是藏书、可眺望远方的阁楼,下则是一个天然的水潭,东西与北面俱没有门窗与墙,只有雅致的竹帘能隔绝里面与外面。
外面长满了青竹与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嶙峋的石头,与从山上流淌而下,在台下里汇聚的溪流。
即使祁有望不曾奏响怀中的琴,也自有一曲由山水竹木弹奏出来的袅袅余音萦绕在耳边。
她将琴放下,忽然嗅到自己一身烤乳猪时候留下的烟味,便又先回房洗了澡、换了身罗衣,再焚香——这些皆是她自幼学琴时被要求做的,即使她并不守规矩,可久而久之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她颇为自得地坐在琴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翻阅琴谱。琴谱有几百首曲,却多数是曲调哀怨悲凉的题材,而她向来不爱弹奏这等哀怨之曲,便翻了一首轻快的曲谱弹奏了起来。
忽地,春风拂来,占风铎“叮铃”响起,祁有望分心了,她抬头看向屋檐处挂着的占风铎,眼角的余光发现外头似乎多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脑中闪过前世看过的灵异电影片段,祁有望吓得险些将琴弦扯断,然而看见外头阳光正灿烂,心中又稍微安定了些。
她起身走到栏杆边,卷起竹帘,果不其然,对面的碧水潭边正立着一个俏丽的佳人。
一见到这佳人,祁有望也忘了刚才受到的惊吓,只顾雀跃地挥手:“周小娘子!”
——
祁有望只着一件宽松的罗衣,腰间系一条蓝色的丝绦,半干的秀发披散在身后,随着她颀长又纤瘦的身躯倾斜而从肩头滑至身前,活脱脱一个灵动活泼的小娘子。
“怎么可能,祁家没必要这么做……”周纾摇了摇头,将刚才那突然冒出的想法给按了下去。
“周小娘子,你是怎么找到这边来的,你是来找我的吗?吃过烤乳猪了吗?”
祁有望扒拉着栏杆,若非底下是个碧水潭,她怕是要跳出去跑到周纾面前去了。
周纾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怎料如此模样下的祁有望与她那道干净自然的声音交织到一起,她又更加怀疑祁有望的真实身份来。
“周小娘子,那边危险,我让人给你开后门,你进来吧!”祁有望说着,便去喊人。
朱老嬷看见她又是这般不修边幅的模样跑出来,赶紧把她按住了,让她先把衣衫穿好。
祁有望眼睛一直往门口处瞄,朱老嬷道:“老身已经让林檎去开门把周小娘子接进来了,春哥儿这般模样去见人家,人家只会觉着失礼。”
祁有望这才乖巧地任由朱老嬷摆弄她的造型。
穿好了浅蓝色的长衫,又将秀发盘起再裹上青巾,林檎便领着周纾到来了。
朱老嬷看见周纾,心中忍不住喟叹她有老天的疼爱,给了她一具好皮囊。也不难理解为何春哥儿爱与她玩耍了,若自己再年轻几十岁,也喜欢与模样这般出色的人一块儿玩耍,毕竟看起来多赏心悦目。
周纾与祁有望碰面的几次皆没有朱老嬷在身旁,所以她并不清楚朱老嬷的身份。
只是听闻祁有望身边一直照顾她的都是祁家安人以前的一位忠心的老婢,能在祁家做事这么多年,必定是有些许地位的。
于是她行礼时也没忽略朱老嬷,让后者对她的印象又好上了不少。
“在茶园偶听有琴音传出,便寻声而来,万万没想到弹奏者是祁四郎君。未从前门造访,还请见谅。”周纾道。
祁有望才不会在意这些,而朱老嬷则因她的一句话,对她的好感度又“蹭蹭蹭”地上涨。
“懂得欣赏春哥儿的琴曲的,都是知音人。”
周纾听出了她的话中话——只要夸春哥儿的,都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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