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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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火车挺稳后，乘务人员喊道：“请乘客们有序上车——”

因为不在同一个车厢，余宸他们便和抱着孩子的夫妻俩道了别，上车后找到他们的位置坐下。

车厢内部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人在闭目养神，余宸坐下后将背包放在架子上，然后从兜里摸出来一块口香糖。

他剥开口香糖的外包装纸，都将口香糖塞进嘴里咬着这才想起来什么，侧过头按在吴铭千肩上凑到他面前去。

吴铭千十分自然地咬走余宸嘴边留下一半的口香糖，顺便在余宸嘴边偷了一个吻，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瞬间就懂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睡一会儿，”余宸拿出耳机插上，自己拿了一只塞进耳朵里，另外一只递给吴铭千，“要坐两个小时的车，睡一觉就到了。”

吴铭千拿过耳机塞进耳朵，听到现在正在放的歌曲：“寂夜遥想？”

“之前看到你直播的时候，才发现这首歌是背景音乐，然后就去下了下来。”余宸说。

吴铭千：“是我让他们放这首的。”

“后来是你找人改的吗？”余宸问，“比我之前乱唱的好多了。”

“我自己改的，”吴铭千答道，“最后找人完善了一下。”

余宸笑起来：“哟，还挺厉害嘛，竟然是你改的？”

“因为我想听这首歌。”

吴铭千侧过头看着余宸，余宸靠窗户坐，郁郁青青的树木不断往后倒退，火车载着他们一直往前，仿佛在穿过时光的轨道，要将一切现在的、过去的远远抛在身后，然后朝着一望无际、宽阔的前途奔去。

“我会想起你。”吴铭千专注地盯着他，说，“每当听到这首歌的时候。”

“当听到你曾经给我唱过的歌，我会想起你，想起你的眼神，想起你的亲吻。”

耳机的歌曲循环起了歌词——

“旧日偏斜，相框中笑容模糊。”

“我还在想念你，在这长久的黎明前夕，想念你温柔的笑容，和令人心动的亲吻。”

“反复沉沦，无法入睡，无法清醒，直至寒夜已尽，晨曦再临。”

“我能吻去你的伤痛吗？在记忆远行的深处……”

余宸笑着笑着眼前就有些模糊了，他伸出手，在吴铭千脑袋上揉了一下。

曾经的他为吴铭千写出这首歌时，其实并没有想到分别的这一天会那么快地降临，结果后来没多久两人便真的分开了，过去再也不复，给他们留下的只有曾经的回忆和之后许多个日夜的思念，于是这首歌就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又或者是，那个时候他已经隐约预料到了什么，在某次无果的争执和冷战后，才写了下来。

可是现在，他的歌回来了，他爱的人也回来了。

吴铭千没再说什么，侧头靠在他肩上，眯上了眼睛。余宸侧头看向窗外，远处天光和山水相衬相映，火车载着他们，一往无前。

·

他们在县城里火车站下车，找地方吃过饭后，已经是中午了。

余宸翻到余老爹发来的定位信息，查了查附近的交通信息，最后拉着吴铭千上了县城专线公交。

他们在一个村子外下了车，吴铭千仰头看了一眼头上巨大的乡村三农宣传广告牌，问：“到了吗？”

“没，他们村子还在另外一边，要过江。”余宸说，“不过到这里后，我能找到路了，跟我走就是了。”

吴铭千点了点头，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于是余宸背着包走在前方，两人进了村。

余宸和村口处几个乘凉的村民打了招呼，叔叔婶婶挨个叫了一遍，吴铭千站在旁边看他和那些聊天，心想余玥嘴巴甜也不是没有道理，全都是学到了余宸。

村口的那家村民做出租电动车、自行车生意的，共享单车肆虐的时代大概也就只有在这种地方还能够见到出租自行车的。不过余宸没要自行车，他拿出身份证做抵押，租了一辆电动车。

余宸骑在电动车上，把包丢在脚边，转头朝吴铭千挑了下眉：“上来，我们坐这个过去。”

吴铭千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后面，搂着余宸的腰。

“骑这个快，还不用费力。”余宸从包里抽出黑色的皮质手套，套在手上，说，“有些上坡路很陡的。”

他很早之前就和余老爹来这里找余老爹的朋友玩，就在村子里租车的人家里租一辆车，只不过那时候普遍都是自行车，余老爹便骑着唧唧歪歪的自行车，载着他朝朋友住的地方驶去。

吴铭千点点头：“嗯，我跟着哥哥就好了。”

余宸发动电动车，朝着沿江的路开过去。旁边是江涛汹涌，远处隐约可见隐没在山林间的铁桥，再往后则是稀稀疏疏冒着黑烟的蓝色房顶厂房。

村里沿江大路修得十分平整，除去弯道拐角处，往前看往后看都是笔直的一条长路，路上只有他们，野生的灌木丛自道路两侧冒出来，幽深又静谧。

偶尔有江船从江上驶过，惊起一众的水鸟，它们张开白色的翅膀飞向半空，翎羽在炫目的阳光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上桥后，余宸将车停了下来，两人一起下了车，站在桥上往下看。

江水奔涌向前，浪潮的边缘镀上了白色的水花，水声喧哗不停歇，江水也从未停滞不前。

余宸看着脚下波涛汹涌：“忽然想起来，逝者如斯夫，先人真的十分有远见了。”

纵然时光如流水奔逝永不停歇，但在浪潮降临又平静之际，我依然能在其中重新找回你。

吴铭千忽然伸手拉住余宸。

“怎么了？”

余宸正要转头，吴铭千却拉着他的手，继而单膝跪下了。

余宸：“？？！”

“戒指，”吴铭千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的口袋拿出来被他千辛万苦带到这里来的小礼盒，“还有我的心。”

展现在余宸面前的，不只是那个小小的礼盒，还有吴铭千又拿出来的纸袋。

他一时间有些愣住了，迟迟地没有伸手去接。

“我在每一个思念你的夜里，写下这些话。”吴铭千说，“是谁将我们分开？又是谁让我们重逢？是时间。”

他停顿了一下，恳求似的抬头看着余宸，说：“收下它们吧，哥哥。”

“也收下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妹砸koumarako、占十一、深山老林小仙男、易笙浇灌，感谢大家的浇灌辣！

你们有没有看出某种属于完结的气息（疯狂暗示）

本来想写完这一万字更隔壁短篇的，但是感觉有点lui写不动了，要是等隔壁短篇的妹砸可以明天看orz，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