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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殿中再无一点声息,蓝轩听皇帝气息孱弱道:“拟旨罢。”
蓝轩走到案前,取了长卷的明黄帛纸,又回到屏风后,跪在榻前,俯下身,侧耳倾听皇帝微弱的气声道:“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兢兢夕惕惧,弗克负荷,盖今二十年矣,而德泽未洽于天下,心恒愧之……”
“今疾不复起,盖天命也……福王仁明刚正,其嗣皇帝位,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务以安餋军民为本,毋作聪明,以乱旧章……”
“君国子民宜从众志,凡中外文武郡臣咸尽忠秉节,佐辅嗣君,永宁我国生民,朕无憾矣。诏告中外,咸使闻知。”
断断续续说完这三百一十八个字,他似乎失了最后一点力气,连一点声息也发不出,蓝轩将写好的诏书在他面前展开,皇帝喘着粗气,用手指抚着,一个字一个字看完,方撑着起身,打开御榻深处的暗盒,摸索出随身的金印,颤巍巍印了上去。
他微微张了张口,蓝轩知道,是要诏顾命入内宣旨。
将那纸诏书收好,蓝轩走出屏风,打开寝宫的隔扇,对远远守在外面的尚璟沉声道:“去请皇后,陆阁老,几位辅臣及六部尚书来。”
毓坤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在梦里,她听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涌了进来,却跪得很远,连喘气声都压得很低。
隔着屏风,有个声音沉沉道:“皇太子天禀仁厚,孝友英明,宜即皇帝位,以奉神灵之统,抚亿兆之众……”在他念到这,周遭一片静默,忽然有个女人冷着声道:“皇上在哪,我要见皇上。”
毓坤在心中想,怎么可能呢,皇帝明明要立的是朱毓岚,如何那传位诏书上竟是她的名字
。
然而那从九天之上落下的声音却继续道:“中外大小臣僚各敬乃职,效忠嗣君,毋忝朝命……”
那沉静的语气莫名有些熟悉,毓坤想睁开眼,却连手指都抬不动,这时她才恍然,自己已经死了,方才不过是死前的臆想。
屏风之外,蓝轩收了诏书,张皇后声音尖厉道:“让我见皇上。”
蓝轩道:“这便是陛下的旨意。”
说罢他走到陆循面前,将那张明黄的帛纸递给他。阁臣们起身,聚拢起来,将那诏书展开看了,与蓝轩念得一字不差,而最下方则盖着皇帝随身的金印。
这自然不会有假,陆循阖上诏书道:“如今太子殿下在何处?”
蓝轩道:“新君入内侍疾,正在御前。”
皇帝在,太子也在,一切似乎千真万确,陆循深深望着远处那面翡翠屏,想象着屏风之后的景象,蓦然阖上诏书,郑重捧在身前,带头跪地道:“臣领旨。”
几位阁老中,廖仲卿本就意属太子,此时自然跟着跪了下去,张怀望着张皇后很是犹豫,然而此时六部尚书也在陆循之后跪下去,他踌躇了下,也撩起下摆跪下。
虽有蓝轩诵念诏书,但张皇后却不肯置信。其实她一直让兄长按兵不动,便是心中存着一丝期望,也许临到头,皇帝会改立太子,因为他毕竟答应过她,该是她的一定是她的,却没想到,她等到最后,竟等来这样的结局。
见顾命大臣们跪了满地,她不愿接受这个结果,嘶声道:“我要见皇上,我要,亲自问他。”
蓝轩道:“除了新君,皇上谁也不愿见,娘娘还是冷静些罢。”
说罢,他眸色一闪,便有两位内侍上前,挟着张皇后向外走。
隔扇打开,诸臣见到外间之人皆是飞鱼服,绣春刀,森然冷冽,不由心中凛然。
陆循站起身,蓝轩低声道:“皇上的身子,您也知道,只怕就在旦夕,如今还要相爷主持大局,会同礼部商议陵寝谥号。”
陆循却不接话,只沉沉望着他道:“便是陛下不见人,也应请太子殿下出来一见才好。”
见他并不称君,只称太子,试探中带着威胁,蓝轩笑了笑道:“还是相爷考虑得周全。”
靠在榻旁,毓坤只觉这黄泉路也太长了些,还与她想象得很不同,不仅没有森冷阴暗,反而炙热得很,暖意从胃散向四肢百骸,她昏昏沉沉地想,也不知道她娘走得远不远,现下追过去,还来不来的及。
然思绪却很快被打断,她只觉下颌被人用力捏着,似乎想让她张开口。脸颊生疼,她下意识咬紧牙关,却抵不住有修长的东西深入她唇舌间大力搅动,在她柔嫩的舌根狠狠掐了下。毓坤禁不住咳嗽起来,张开口,有冰冷的茶水灌了进来,呛得她撕心裂肺。然而凉意顺着咽喉蔓延到全身,她竟感到身子能动了。
毓坤蓦然睁开眼睛,正见蓝轩沉沉望着她,一时间不知自己是生是死,今夕何夕。
蓝轩低声道:“松口。”
她下意识啊了声,声音很是含糊,才发觉她还咬着他的手指,有血腥气漫在口中。
感觉到她齿间的力度放开,蓝轩抽回手,然困在她唇舌间温暖柔滑的感觉,令他眸色蓦然暗了暗。
见毓坤望着自己发怔,显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蓝轩冷淡道:“怎么,没喝过酒?”
毓坤这才回想起,方才她饮下鸩毒,辛辣混着一丝苦涩,倒像是酒混着麻沸散。而原先陈太医说过,这麻沸散正是冷水可解。
原来她并没有死。
想到这,她不由惶急望向御榻,见薛贵妃依旧伏着,皇帝双目圆睁,剧烈地喘息,显然已将屏风之外的事尽数收悉耳中,却说不出话来。
蓝轩卡着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拖起来,沉声道:“别愣着,出去,跪着。”
毓坤定了定神,知道如今必须按他说的去做,不然今日,有更多的人要死在这。
肩膀一抖,她很快挺直了腰,走了出去。
远远望见太子走了出来,神情憔悴,跪在地上,在场诸臣也皆跪倒,一时间寝宫中皆是压抑的哀哭之声。
见皇帝用尽全力盯着自己,蓝轩走到御榻旁坐下。
他看得出他气若游丝呐喊出的口型是,为什么。
蓝轩俯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句话。
皇帝蓦然睁大眼睛,喘不上气来,气声嘶喊道:“你是……你是……”
他一连两个你是,蓝轩点了点头,皇帝的表情极不可置信。
蓝轩望着他,沉声道:“其实当年陛下没有错,唯一的错便是杀了我萧伯父,他并没有背叛陛下。”
“虽然与我爹有约定,但他心中更向着陛下,只可惜……”蓝轩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常想,陛下,萧伯父,还有我爹,皆是惊才绝艳,但到底谁更厉害些。”
“如今想来”他微微一笑道:“大概还是我爹略胜一筹。”
听了这话,皇帝面上的表情竟释然了,只是竭力侧身,望向屏风之外。
蓝轩淡淡道:“陛下不用后悔没有早立福王,若立福王,我必杀之,而太子……”
“我会留着她。”
望着皇帝,他轻声道:“这江山,原本是我家的。而这美人,也是我的。”
“这么想,陛下也并非全盘皆输,总有一线希望。”
然听了这话,皇帝却用力摇了摇头,望着毓坤的方向,竟流下泪来。
蓝轩沉沉想,难道在弥留之际,他竟对他这身为弃子的女儿,生出些父女之情来。
浑噩间不知跪了多久,毓坤方见蓝轩从屏风之内走出来。
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缓缓道:“皇帝,殡天了。”
泪水止不住涌出来,压抑许久的情绪有了出口,她身子软了软,却被蓝轩俯身抱住。
痛哭声喧嚣之上,毓坤只感到蓝轩用力箍着她的腰,搀她起来,陆循领头起身,群臣在她脚下跪倒,高呼万岁,行三跪九叩之礼。
一瞬间有些眩晕,毓坤感到蓝轩已牢牢扶住她,在她耳畔沉声道:“陛下须得保重龙体,方乃社稷福祉。”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过程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这真的是一篇甜文,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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