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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人相对较少,声落之后,便显得异常安静。
陆清宁嘴角挂着笑,望着对面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愈看愈不舒服。
金质面具一动,折出明晃晃的光,刺到她的眼睛。
王妙妙捏着钱袋,指甲刮过芍药花瓣,金线被勾起几丝,她低头,有些失望的叹气道,“陆姑娘何必强人所难,这是我未来夫君的贴身之物,你要这东西作甚?”
“既然你也知道强人所难,那又何必三番五次找我絮叨?”陆清宁淡淡的哼了声,转身欲走,王妙妙禁不住喊她。
“陆姑娘,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你只是不想卖店肆,不是真的要抢我的..钱袋,对不对?”王妙妙的神色有些委婉,掌中紧紧攥着钱袋,却又像攥着陆清宁的脖颈,将她掐的无法呼吸。
她同那些芍药一样,被王妙妙的手指抠破,抽丝。
陆清宁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猜错了,我既不想卖店肆,又想抢...你的钱袋。王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看好你的钱袋,还有你的...”
男人。
袁鸿光吃过药后,脸上有些红晕,他斜躺在紫檀木躺椅上,将腿叠在一起,自腰间往下盖了一条厚厚的毡毯。
旁边站着的婢女微微福身,袁鸿光觉察出面前忽然黑了下来,便睁开眼。
王妙妙连忙拾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笑着弯下腰去,熟稔的敲打着他的膝盖,柔声道,“我把您吵醒了?”
袁鸿光脸上难得露出笑意,“好孩子,快起来吧,不碍事,本就在眯眼休息,没有睡觉。”
王妙妙低头,眼睛泛着红。
袁鸿光坐起来,抬手将她扶到旁侧,“谁欺负你了,别哭,我给你做主。”
“没有,”王妙妙强颜欢笑,“哪里会有人欺负我...”
“分明就是有!”她贴身的丫鬟急急说出一句,身子也往前站了一步,王妙妙瞪她一眼,打断道,“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小姐脾气好,也不能让人这样欺负。”丫鬟义愤填膺,扑通一声跪在袁鸿光面前。
袁鸿光看了眼王妙妙,摆手示意丫鬟继续说。
“王家旧宅被人买去做了生意,小姐好心好意愿意出双倍价格买回来,可那人偏不讲理。
小姐去了好多回,今日被那人呛了口,直言打死也不会卖宅子,还让,还让小姐看好自己的东西,别叫她抢走!”
“小巧!”王妙妙气急了,上前挡住她,与袁鸿光解释,“您别听她的,其实也怪我心急,人家店肆刚刚开张,我便去找她,肯定会有误会。”
当年王家尚且兴盛,在上京城的地段自然是好的。
后来,官场不利,兜兜转转,终究不能维持下去,家道中落后,王家便卖了宅院,举家迁移。
袁皇后与她母亲交好,袁鸿光依稀记得她母亲是个伶俐善良的人,故而他愿意成全她最后的遗愿。
“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买回王家宅院,”袁鸿光顿住,手指摩挲着檀木椅的扶手,又问,“知道那老板是谁吗?”
王妙妙低声道,“知道。”
袁鸿光了然,“是谁?”
“是位姓陆的姑娘,好像叫陆清宁。”
袁鸿光的眼睛骤然收紧,忽然间又笑了起来,他捏着扶手,扭头问,“那便好办了。”
傍晚周衍之入了袁府,风尘仆仆直奔客房,果然在柜中找到了自己换下来的衣裳,已经洗净叠的整整齐齐,摆在柜子显眼的位置,钱袋便放在旁边。
他如释重负,取出钱袋看了眼,却发现上面的花瓣金线勾起几缕。
眉心微蹙,他一边挂在腰间,一边想着是哪个手脚笨拙的丫鬟洗的衣裳钱袋,真是不得力。
袁鸿光与王妙妙在膳厅等着,他过去的时候,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周衍之初初看到王妙妙的时候,也有些震惊,震惊之余很想掀开金质面具看看下面的脸,是不是跟陆清宁一模一样。
王妙妙说那里有条小小的伤疤,是幼时留下的,遂打了面具遮掩。
袁鸿光见他一脸疲惫,难免心疼。
两人就朝堂上的纷争谈论了少顷,除去从简的事情,还有新晋官员的分配,以及贵妃一党残余处置。
王妙妙默默地为他们斟茶倒酒,席间偶尔插上两句话,很是温顺端庄。
议完正事,袁鸿光又打量着两人,咳了声,郑重说道,“外祖父年事已高,你又老大不小,若是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你成家立业,那便是极好的。
妙妙是个好姑娘,你们又有母亲的指婚,不若我来替你们向皇上讨个赐婚,衍之...”
“外祖父,你...”周衍之刚开口,便被王妙妙打断了。
“您老人家气色很好,别说这样的话,我与二殿下都盼着您能长命百岁。
您瞧瞧这个雪里红,特意煮透了去掉酸涩,又滚上熬好的糖浆,最后挂了霜,又糯又甜,不费牙口。”
王妙妙有意岔开话题,将雪里红送到袁鸿光嘴边,那人笑笑,周衍之不禁多看了一眼,见她神色坦然,目光坚定,便没再说下去。
饭后,月亮爬上屋檐,清清冷冷的风吹得人脸面生疼。
周衍之站在院中,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回头,看见王妙妙穿了一袭淡雅的披风,款款而来。
“殿下。”她微微福身,眼睛亮闪闪的,带着柔和的媚色。
周衍之的手正握着钱袋,心里想的是过会儿回府前,去趟郡主府。
他见她过来,便想着将事情说清楚,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其实,你不必理会外祖父的话...”
“殿下的意思是...”王妙妙有些诧异,仰起脸来,懵懂的看着周衍之。她这幅样子,与陆清宁竟然有些相似,不管从长相还是神态。
周衍之收回视线,没有犹豫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故而,不管外祖父如何撮合我们,王姑娘都不必在意。”
王妙妙眸中的光辉瞬间灭了下去,她咬着唇,水汪汪的眼睛似蒙了一层雾气,只不过低头少顷,复又抬头笑笑,“妙妙虽欣赏殿下,却不会做出拆散你们的事情。
殿下放心,妙妙知道该怎么做,当着老人家的面,妙妙会装的如他所愿。
而背地里,殿下可以随心所欲与你心里的姑娘在一起,大可不必顾忌妙妙,妙妙希望殿下能过的畅快。”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将目光落到周衍之的钱袋上,好心提醒道,“殿下,你的钱袋勾丝了,不若你摘下来,我替你缝补一下。”
周衍之摇头,“不劳烦王姑娘了,改日我拿去让她..帮我就好。”
这夜注定走不了,半夜袁鸿光咳了一次血,周衍之守在他床前,直到天蒙蒙亮,又去客房睡下。
因着宋知意有课,李婉婷便腾出时间到店里搭把手。
掌柜的说,要再招几个跑腿的小厮,院子太大,客人又多,里外招呼不过来。
李婉婷便接了招人的活儿,一晌午见了几个小厮,几本定了下来。
陆清宁忙的不可开交,货源出了些问题,供不应求,她又亲自谈了几家,敲定价格后,又安排了时间,这才坐下,喝了口茶,门口乌泱泱涌进来四五个官兵。
个个手持长矛,凶神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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