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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婵泪眼朦胧抬头,像极了清晨深林中的无辜小鹿,神态堪怜。
霍深心里柔软下来,轻啄她湿润的唇瓣,又揉揉她的脸,“要不要再来几拳出出气?”
被他一哄,秦婵的气消了大半,哪里又敢真的与王爷计较什么,便收敛了小性子,抿着嘴唇摇摇头。
“别哭了,走,咱们吃饭去。”霍深重新牵上秦婵的手继续走。
秦婵本以为这点荒唐就这么揭过去了,岂料到了夜里,王爷催着她把小画本掏出来,硬拉着她照学,足足折腾到后半夜,闹得她第二天里腰酸腿软走不动路,困得睡了大半天。
到了秦律成亲这天,王爷特地倒出空,陪秦婵回秦府赴宴。
霍深与秦婵一到,秦家立马更热闹了,秦盛之虽然是霍深的岳丈,但霍深身份尊贵,一直对他礼敬有加,丝毫不敢怠慢。
“哥哥,新婚大喜。”秦婵喜气盈盈道。
秦律一身喜服,衬得他原本就高瘦的身材愈发挺拔,也俊,但神色恹恹,似乎不大高兴。
他像是勉强打起精神,朝秦婵笑了笑,略一抿唇不打算多说什么,又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去各桌敬酒。
“哥哥这是怎么了?”秦婵望着秦律的背影,有些担心。
新郎新娘已拜过堂,眼下裴飞兰正盖着盖头在喜房里坐着,天色渐暗,客人渐渐散去,秦妙吃过酒,已回侯府去了,霍深见时候不早也要走。
“王爷先回吧,妾身许久未在娘家住了,想留在娘家住一晚。”秦婵端着一碗醒酒汤,伺候着霍深喝时说道。
霍深点头答应,让她明天早点回去,就带着几个随侍纵马离去。
喜房内,秦律接过秤杆,挑起红盖头,一群丫鬟婆子在后边起哄,说少夫人美极了,少爷好福气,秦律却眼皮都不掀半下,愣是没拿正眼看裴飞兰。
裴飞兰生得确实貌美,她顾盼生辉,笑时两颊梨涡深深,亮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坐时脊背挺直,双腿稍分开,双手搭在膝头,显出几分逼人的英气,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她从头到脚打量了秦律,几眼过后,笑容渐敛。
外人散去,屋里只剩一对新婚夫妇,秦律坐在离裴飞兰老远的椅子上,闷头无话。
“我说秦律,你给谁甩脸子呢。”
裴飞兰有一说一,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她将头上繁重的首饰拔下,发髻打散,按着脖子咯吱咯吱来回转了几下,没好气地挂上审视的笑说道。
她早就看见了,秦律一直拉着个死人脸,看都不愿看她,对她疏离不喜欢得很。
哪有新婚当夜,新郎就这种态度的,这谁受得了。
秦律身子一震,头稍稍转动,仍没正眼看她,兀自倒了杯酒,喝了几口:“未曾。”
裴飞兰又将嫁衣脱了,只剩一层红色的里衣,柔软贴身,她终于浑身舒坦,大大剌剌跨开腿往床上一坐,嗤笑着拾起一只福纹圆枕,朝他扔过去:“拿你姑奶奶当傻子?说吧,心里装着哪个小狐狸精呢。”
裴飞兰扔得准,也有几分力气,圆枕砸中秦律的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秦律隐有怒火,拧着眉头转身,看见裴飞兰堪比粗鲁大汉的坐姿,嘴角颤了颤:“裴老将军乃骁勇之将,世代豪杰,家风优良,怎会生出你这样粗鄙的女儿。”
他弯腰将圆枕捡起,拍拍灰尘,摆正放在桌边小塌上。
裴飞兰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早在定亲之前,阮芳舒与秦婵便说过,她乐善好施,也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
“我粗鄙?你自己心里有鬼,还不许别人说了是不是。秦律,你就是个混账东西!”
她柳眉倒竖,从床上跳下来,一把薅起自斟自酌的秦律,扯着他的衣襟把秦律摔到地上。
秦律整个人被她摔懵,玉冠也掉了,头发凌乱散落至腰,艰难从地上坐起来,惊愕地看着眼前冲他叉腰的女子,气势汹汹,浑似母夜叉。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动手打人做什么!”秦律忍着疼痛试图站起来,“京中哪家小姐不是知书识礼,哪有你这样的?嫁为人妻,不说如何贤良,起码也要懂得是非,礼敬夫君,不可莽撞行事,焦躁失度,你这般失态,往后叫我秦家的脸面往哪搁?”
秦律长到这么大,自以为见过不少,历练过不少,没成想今儿才算是开了眼界了。
裴飞兰心中自有一杆秤,她又不是无知村妇,不会无故撒泼,明明是秦家前来提亲,说会如何善待她,俩人如何如何般配,结果这小子心里装着别人,还一套一套的数落她,把自己择了个干净。读书人果然油嘴滑舌,惯会颠倒是非。
裴飞兰踩上他的脚,指着他大喊:“我呸,叽叽歪歪的,姑奶奶看你根本不是个男人!”
喜房里时不时传来倒地的闷响,期间夹杂着大少爷疼痛的叫声,还有少爷少夫人的争吵声,听得院里守夜的小厮一阵阵地肝儿颤,小厮终于忍不住,拔腿就往老爷老夫人的院子里报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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