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红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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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府……”贾敏很明白林如海的意思，“唉。”

当年才从荣国府嫁到林家的贾敏不明白，只以为自己是公府小姐，国公府千好万好，林家虽然五世列侯但如今爵位都丢了，全靠林如海考科举撑门面，对林家是无比看不上，要不是贾代善在家里说一不二，她是根本不乐意这门亲事的。

可是等正经嫁到人家书香门第来了，贾敏才知道，原来媳妇给婆婆站规距不是让媳妇做那些夹菜捧饭的粗活，婆婆是真的能手把手教媳妇怎么管家的。原来一个庄子正常应该有这么多收入，娘家的庄子肯定是被下人贪墨了。原来一个府里的丫鬟可以这么令行禁止无比好使，并不是每一家都和荣府似的自由散漫不给钱不干活……

这都是她婆婆林老太太教她的。

而夫君林如海教的又是另外的新知识——或者说林如海也没有刻意去教，他只是不拦着贾敏进他的书房，小夫妻新婚燕尔的，红袖添香风雅无比，兴趣来了谈天说地，林如海说high了就会以探花郎的眼光点评一下科举文章。

然后贾敏就知道了，自家二哥贾政之所以连个举人都考不上，真的是有原因的。

再后来，“奇怪的知识增加了”的贾敏回娘家的时候，肯定是想帮那和林家比哪哪哪都有问题的娘家，想告诉亲娘她陪嫁的赖嬷嬷其实没那么可靠，告诉大哥那个特别信任的庄头其实暗自贪墨了庄子一半多的收益，告诉二哥你写文章就是写的不对球球你改改吧不然你真的不可能中举的。

但，娘家人们都仍然是一副日子很美好，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不是最好的的样子，贾敏在林家也学了一些察言观色言语进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提。

怎么提呢，要提了，对方听了，那也就算了，可关键对方也不听啊，还没准会觉得就是刁民想害朕。

“郎君不用觉得难以启齿。”贾敏苦笑道，“直说郎君的思虑就是。”

“荣国府确实没有男人靠得住。”林如海便道，“但，荣国府的大姑娘，了不起啊。”

贾敏联想起了刚才林如海在自己手掌心写的“政”字：“元春？”

“不错。”林如海将皇帝密信，密信里面的信息，贾元春用这种方式通知姑父皇帝陛下有新的狗了（很有可能就是想和姑父达成政治同盟）的事情给贾敏说了一遍。

黑暗之中，贾敏的嘴慢慢变成了“o”形。

“那……那……”贾敏声音都颤悠了，“元春胆子那么大，郎君准备怎么办？”怎么让元春知道你已经明白了她想结盟的意思？你在密信里也做点什么记号？

林如海笑了笑：“不用太复杂，我直接在给陛下的密信中回复政字少了一笔就是了。”

贾敏脱口而出：“那岂不是暴露了元春？”

“是如此不错。”林如海道，“但敏儿你要想，她擅自少了那么一笔，该如何理解？”

贾敏很不雅地吞了一口口水。

今上多疑，很难讲会疑成什么，如果不巧一点，以为元春是给别人暗示她避讳政字，暗示别人想起贾政，暗示别人给贾政行贿。

如此……整个荣国府都完了。

但反过来想，把这种细节给点破了的林如海能反证忠心，更得皇帝钟爱。

贾敏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如海，眼睛里明明白白暴露了“老公你这样有点不厚道啊”的想法。

林如海摸了摸妻子的脑袋顶，笑道：“如果她是这么莽撞的丫头，那我宁愿用她来铺就我的仕途，毕竟……实在不行，逼急了，我也可以求陛下给玉儿赐婚，皇子正妃可能还有些难度，找个国公夫人侯爵夫人还是当得起的。”

“但……”和林如海夫妻多年，贾敏瑟瑟发抖地问，“但是？”

“我相信，你得到她做女官的消息是半年前，半年间她就得了陛下如此信任还能写给我的密信，她不可能是这么愚蠢的丫头。”林如海沉声道，“那么，最合理最合适的解释就是，这次是陛下允许的试探。”

——准确的说，很有可能就是元春忽悠了皇帝，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或者目的，给皇帝报告过想试探林如海，皇帝答应或者默许了，于是她在信上才将政字少了一笔，对此，林如海最好的做法就是，如实告诉皇帝。

如此一来，元春是给皇帝陛下坦白了的，林如海也在皇帝陛下面前秀了一轮忠心，这招对于一个多疑的皇帝来说简直就是可着皇帝的g点疯狂反复横跳，皇帝肯定high到不行，对她，对林如海，都是自证忠心，等于说被预言家各发一瓶金水，谁都不会怀疑他们俩是狼人。

但……聪明人的交流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事实上如果林如海真做了什么记号想给元春暗示，那元春会觉得这个姑父憨憨的然后决定不和他玩，相反，如果林如海老老实实给皇帝报告，元春才有可能正视林如海的智商并且和他联盟。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达成的联盟。

简直就是神仙操作。

“你说，对不对？”林如海笑着问贾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