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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从一只名叫“灰灰”的陨石边牧说起。灰灰是一只在基地工作的心理治疗犬,不仅仅聪明温柔,还长着盛世美颜,上到八十岁老年痴呆患者,下到八岁自闭症儿童,她都不在话下。
心理治疗犬基地自然想把灰灰优质的基因遗传下去,便想给她配种。老母亲操碎了心,总算相亲到了一只在警队服役的边牧小伙子——黑白立耳,高冷英俊,战功累累。双方基地都希望,这样的“强强联手”能产出下一代优质边牧宝宝……
生产过程十分顺利,灰灰生下了四只崽崽,两只黑白纯色像爸爸,两只黑白灰混毛像妈妈,可爱得很。最开始,崽崽们眼睛还没睁开,长得好像都差不多,或许是陨石边牧与黑白边牧混血的缘故,大家身上花纹都不太一样。可是,当某只崽崽睁眼的瞬间,护养员就发现了事情不大对劲。
这只崽崽眉心一撮灰白火焰,一睁眼,就拥有猥琐、深刻而挑事的眼神。它在一窝安静的崽崽里扭来扭曲,多动得独树一帜。护养员瞅着这崽子,怎么都不像那只边牧爸爸,倒更像那天配种中心……某只管不好自己下半身的狗东西。
“行。”夏熠听完故事,双手将小奶狗举至空中,转了一圈,盯着它屁股上“爱心”形状的陨石灰花斑,得出结论,“我看此狗出生不凡,是只能干大事的。”
“我给基地打个电话,”邵麟掏出手机,“要是今天太晚了,明早再送回去。”
他不认识基地的工作人员,只好打给贺连云。对方听了前后因果,顿时哈哈大笑:“给你添麻烦了,小东西没把家里给拆了吧?”
“没有没有。”邵麟笑笑,“狗狗很可爱。怪我,是我太粗心了,包里多了只狗都没发现。”
“真的吗?那你考不考虑直接领养啊?”
贺连云解释道:原来,机智的边牧爸爸一眼就察觉了第四只宝宝的与众不同。每次探亲,他都对着一窝崽嗅了又嗅,最后咬住那只隔壁老王的孩子,往外头一丢,才肯和自己的老婆孩子窝在一起。可怜的小哈士奇自打出生的第一天起,爹不亲,娘不爱,而且还输在了起跑线上。比如,虽说才两个月大吧,所有小边牧都已经学会了与人握手,就小哈士奇依然对指令无动于衷。
好在小哈士奇长得不错,治疗犬培训基地的工作人员已经打算在疫苗打全之后,找户好人家送走了。
“我看这小狗和你挺有缘,”贺连云在对话那边笑了,“要是真喜欢的话,省了我们好多功夫,哈哈哈——”
“这……”邵麟犹豫地看了夏熠一眼,“这我得先和室友沟通一下,明天再给您答复,行吗贺老师?”
“行,没事儿,你好好考虑一下。不方便也不要紧,就是得麻烦你明天再跑一趟了。哦对了,晚上小狗基地吃过了,你们那儿不用再喂了。”
“好,谢谢你。”
挂了电话,邵麟与夏熠对视一眼:“他们问我要不要直接领养。”
狗子之前被夏熠撸得很舒服,这会儿一停手,它就开始嘤嘤叫唤,好像是在说“不可以不可以”。
邵麟陷入沙发,与夏熠并肩坐在一块儿:“你想养吗?”
夏熠没直接回答,而是盯着邵麟,反问:“你想吗?”
邵麟的目光在夏熠与狗子之间来回移动。小毛团子很可爱,他也很想说“好”。可是一张嘴,他就又犹豫了。养狗是个重要的决定。毕竟,这是对另一条生命长期而郑重的承诺。
郑重到,邵麟不确定自己是否承担得起。
“不用担心教。我警犬基地有朋友,不当警犬,平时就送过去学学规矩,周末有空了再陪它玩。”夏熠摸了摸小奶狗的脑袋,看向邵麟,低声说道,“我是愿意养的,但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养吗?”
他若有若无地强调了一下“一起”二字,让邵麟毫无由来地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吻——温热的呼吸擦过脸颊,他的双唇就那么蜻蜓点水似的,轻轻地、轻轻地碰了一下……
当然,事后双方谁都没再提起,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可它到底还是发生了。
邵麟仅仅这么一回忆,就觉得胸口砰砰乱跳。以至于夏熠这句问话,听起来好像带了一层更深的邀请。小哈士奇正快乐地摇着尾巴,邵麟只觉得好像有一根同样毛茸茸的东西,在他心尖最软的地方扫来扫去,扫得他嗓子一阵干涩。
“我……我再想想,明天告诉你。”最终,邵麟开口,且很熟练地扯开话题,“小狗晚上睡哪呢?我看他已经尿在我的浴巾上了,要不做个暂时的狗厕所吧?”
两人折腾半天,总算安顿好了小东西,差不多也该睡了。
邵麟推开房门,看了一圈自己空空荡荡的卧室——除了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他依然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一个随时准备着离开的租客。
到底要不要收养小狗?
如果养的话,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夏熠一块儿做些什么事。可是,他现在一个人可以随时离开,倘若养了小狗,就要负责,就多了一份牵挂……
一念及此,邵麟脑海里又钻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所以,你是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走?你真的,还是想去找他?
邵麟躺上床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头大,那个多核多线cpu简直就要因为过度运行而宕机了。邵麟知道自己灵魂深处,有那么一部分依然固执地试图用“与环境疏离”来建立他那岌岌可危的安全感。可是,无论他是否愿意承认,早在自己意识到前,他就已经依赖上了这个“环境”。
他躺在这张床上,是久违的放松,平静,与安心。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邵麟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隙。一枚尖鼻子凑了进来,随后是一对毛茸茸的折耳。小哈士奇好奇地往里面瞅了一眼。随后,他就像一枚小炮弹似的,“嗖”地一下飞奔着扑到邵麟床上,鼻子顶在毯子上,水汪汪地看着邵麟:“呜!”
邵麟被吓了一跳,挣扎着坐起,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狗狗又“嗖”的一下跑走了,狂奔回了客厅。邵麟揉着眼睛起身,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焦味。
只见节假日一大早,夏熠同志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白色的餐盘里,躺着几片全麦吐司,半个切口仿佛被狗啃过的牛油果,以及卖相非常一言难尽的焦黑培根糊鸡蛋。
邵麟:“……”
夏熠听到动静扭过头,生无可恋地举起锅铲:“一大早就被狗子给吵醒了,这也太活泼了,喂了点幼犬奶糕。嗐,本来想顺手给你做个早饭,谁知道就——”
就糊了。
邵麟差点没笑出了声,上前接过对方手里的锅铲,连声说道:“我来,放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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