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半生缘 麻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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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求出名，但求“小黄鱼”。

白天上班，晚上点灯伏案写稿，一个月下来到手百来块钱。可她还是焦心不已，以她现在的“汉奸”身份，四五年前不出国，那就得去山里吃土了。

小黄鱼啊小黄鱼，我何时才能拥有你。

实在不行，到时候只能当梁上君子了。所以武功也不能耽误啊。

……

流年似水，滔滔逝去。

转眼到了1941年冬天。

这天顾家出了点事，顾曼璐下班后回了一趟家，等处理好一切已经到了夜深人静时分。

寒风凛冽，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街道上静悄悄空无一人，顾曼璐拢了拢身上的呢子大衣，小心地踩在湿滑的雪地里。

走到闻名上海的销金窟舞厅“米高梅”附近时，突然一阵枪响打破宁静，她身形一闪躲到暗处，歌舞升平的上海每当入夜就会露出狰狞的獠牙，械斗、枪战都是时常发生。

一个穿着长款驼色风衣、高挑纤细的女人张惶地往顾曼璐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边跑边冲后面开枪，而毕忠良的心腹刘二宝带人紧追不放。

看来这个女人是抗日分子。

一个拐角，顾曼璐闪身到女子身后，一拳将她打晕，然后施展武功，快速把她带离此地。

她知道这附近有一栋楼是原纱厂宿舍，隐藏在七拐八拐的弄堂里，不熟悉此地的人很容易绕晕。纱厂倒闭后，那里就闲置了。

顾曼璐随便找了个房间把女人放下，而后拿出包里银质“绣花针”，给她针灸疗伤。还好她身上的枪伤都是贯穿伤，如果子弹还留在身体里，顾曼璐也无计可施，谁让她没有学习过西医开刀术呢。

确认此人暂时死不了，顾曼璐就小心翼翼地把她塞进床底下，找来些稻草仔细掩盖住身形，而后就赶紧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出现过。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三年她如这般暗暗救过不少抗日分子，但是都很小心不在任何人面前露面。毕竟许多地下工作者暴露，就是因为同伴落网后熬不住刑讯将他们供了出来。她可不想受牵连。

别怪她怂，她曾经见过行动处大牢里那些刑讯工具，然后之后好几天噩梦连连。

想想都让人面部扭曲好吗！

她绝对是那种一旦被抓，就赶紧自绝心脉或者卖x求荣的人……所以越发佩服这些无名英雄。

……

第二天一到行动处就感觉整栋大楼阴云密布，所有同事都埋头做事，气氛十分压抑。

顾曼璐悄悄溜进柳美娜办公室，向她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柳美娜现在是档案室主任，一个办公室就她一个人，顾曼璐羡慕得很。

消息灵通的柳美娜神神秘秘地说:“哎呀，听说昨晚毕处长出动行动队所有人马去抓一个工党大头目，可居然还是让她跑了，煮熟的鸭子飞了，现在正大动肝火呢。”

顾曼璐详装恍然大悟:“哦，这样啊。”原来昨晚那个美女是工党啊。

她应该醒了吧，猫有猫道，只要没有被当场抓住，这些地下抗日分子可是滑溜得很，所以毕忠良才会这么生气。

顾曼璐一切如常，做一个低调的小秘书。是的，她升职啦，从秘书助理，升为机要秘书。日常工作跟后世的办公文员比较类似，就是负责处理一些办公文件。

薪水也跟着翻了一番。

手头有一份文件需要处长签字，顾曼璐站在办公室门口正打算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训斥声:“陈深，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昨晚该你值班，你跑去米高梅做什么？我接到消息，工党“宰相”与特工“麻雀”将在米高梅接头，而你正好出现在米高梅，你让我怎么跟影佐将军解释？”

顾曼璐转身离开，陈深必定是麻雀无疑！即使他是众人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即使他过去三年只会混迹舞厅，可是陈深身上那股为了信念可以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坚毅味儿实在太浓。

这个特别行动处也很有意思，不知被插进了多少只老鼠，工党、国党、李默群的人、日本人都有，凭她出众的耳力，时不时就能听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这里不会也是哪部电视剧吧？

……

唐山海和徐碧城静默无言地坐在车后座，司机开车载他们去上海饭店。徐碧城表舅李默群今晚在那里为他们接风洗尘，顺便介绍给特别行动处的几个头目认识。

前面有些堵车，唐山海注视着自从商埠开放后，华洋并处、五方杂居的上海。此时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尽，金黄的光芒倾泻而下，为入眼的所有人、物披上一层朦胧圣洁的面纱。

一位身着长款格子大衣、红色围巾，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正站在街口的书摊前挑书。在被汽车、无轨电车和人力车充斥的市区内，在街头书摊前，在这样充满城市喧嚣的环境中，遗世而独立。

她偏了偏头，露出皎如秋月、清丽绝伦的侧面，轮廓赏心悦目，唐山海屏住呼吸，怦然心动。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