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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儿被崔正甫这一上来就开口责问的态度给整懵了。
这名单不是萧长颂给的吗?
她让吕言从御书房找出来的,应该是之前萧长颂与楚安睦达成共识的事,如今她不过是代为公布罢了,怎么还来责问她呢,不应该问萧长颂吗?
江洛儿下意识往萧长颂看去,而他就好像没事人一样,支着手肘看起书册来了。
江洛儿立刻明白了。
敢情原来这名单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定下的。
……
那现在是忍受这崔左相的一顿责骂,还是说出实情,回头被萧长颂折磨……这个问题一出来,江洛儿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前者。
“左相,这份名单有什么问题吗?”江洛儿问。
“陛下糊涂!”崔正甫横眉竖眼道,“春闱会试一向由礼部主持,那主考官理应由礼部中人来担任,陛下怎的就选王煦之?此人乃国子祭酒,单单就官职来说,就已是不够格,陛下对朝事不清晰透彻,就应多听听朝臣们的意见,哪能自己善做主张,一意孤行!”
“朕……朕看王煦之此人才学与能力都不错,就选了他,”江洛儿见崔正甫这般凶的态度,有些胆怯,但还是鼓起勇气努力往楚安睦的性子靠,“名单既已定下,崔相还是照着行事吧。”
崔左相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同时一想到回头徐俨夫要是借此机会压到他头上,更是怒火中烧,大声道:“陛下!岂能如此!若按陛下所说,只按才学与能力来定是否能够担任,那不是坏了朝中秩序?我朝科举向来由礼部支持,没有例外,眼下陛下登基不过两年,就要坏此规矩,先帝若在天有灵看到陛下这般行事,恐是要大骂陛下不孝了!”
“你……”
江洛儿听完崔正甫的这番话,心口有些堵得难受。
虽然她不是楚安睦,但被人指着骂的感觉哪里会好过,特别是这崔左相口口声声谩骂的不按规矩,眉梢处那不屑掩饰的看不起,还有完全不把她当回事的态度。
江洛儿手握紧,收进了袖子,不再说话。
崔左相见这皇帝不似平常那般暴怒,以为他被自己说得无法还嘴,于是继续道:“今日啊,臣必须得把话与陛下说说清楚。陛下不喜欢听,臣也是要说的。陛下登基不过两年,虽有摄政王辅政,但也不能太过狂妄自大,不熟朝事,不问朝臣,偏生要自行定夺,实在太过肆意妄为!”
江洛儿被骂得有些不知该如何了。
崔左相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她脑袋上砸,砸得又快又急又狠,砸得她说不出任何话,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压抑至极。
但她说也说不过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这般任他骂着,想到这儿,心底不知怎的就翻涌上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委屈与酸楚。
可崔正甫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继续谩骂。
“再者,臣方才也说了,科举礼部主持是一直以来的规矩,陛下偏要破规矩而定,不以先帝为尊,这怎能如此?”
“您是九五之尊,如此行事,怎的为天下表率……”
“崔正甫。”
萧长颂突然开口断了崔正甫的话。
三个字。
平静至极。
江洛儿听到萧长颂开口,一下子看向他。
他将手中的书册放在一旁,慢慢道:“这是御前。”
崔正甫被萧长颂那暗藏冷意的目光看得背后起了一层凉意,但很快回过神来,道:“萧大人,我自然知道这是御前,有些话虽是难听,但忠言逆耳,我也是为了陛下好。”
“忠言逆耳,还是大逆不道?”萧长颂道。
“你!”崔正甫脸沉了下来,“萧大人,你可不要乱污蔑老夫!”
“君臣尊卑有别,说话点到为止,左相为官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萧长颂眼底泛着一丝笑意道,“就当左相是为陛下好,但今日的话,也足以诛崔家满门。”
他的话平和,可听在崔正甫耳里,却是尖锐得像一把刀,直往他心里刺,不仅仅是刺耳的问题了。
“萧长颂!”崔正甫厉声喝道。
“左相今日是跟陛下叫板得不够,气未撒完,还要撒到萧某头上吗?”萧长颂道。
崔正甫没敢与萧长颂对上后一句话,沉着脸,甩袖负手反驳前一句话:“怎么能说是叫板,老夫是不服这名单。”
“依方才所说,左相不服,不过因着科举向来由礼部主持,王煦之非礼部中人,而是国子祭酒之位,便无法担任会试主考官,”萧长颂道,“可若礼部无人可胜任,王煦之替之,那也是能行得通。”
“礼部怎会无人?”崔正甫立刻道,“礼部尚书郑炳,左侍今空缺,但还有右侍郎何昌烁,皆是良才。”
“郑炳近日涉案,何昌烁年纪尚轻,方上任就担主考官一位,众考生恐不服。”萧长颂道。
“郑炳涉及的案件乃是他人诬陷,此事很快就能查明。”
郑炳涉案一事崔正甫也是未料到,前几日崔寻玩忽职守一事,郑炳因在朝堂之上为他说了几句话,被徐俨夫记在心上,派人去查郑炳的把柄,次日就有人说郑炳受贿。
徐俨夫这个老匹夫,处处与他作对,千刀万剐都不足为恨。
萧长颂听此话,轻轻‘哦?’了一声,看着崔正甫道:“那看来崔相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将此事查明,郑炳此人,确是可造之才,崔相这般坚持……”说着,萧长颂看向江洛儿道:“那不如案件查明之后,就将主考官换成郑炳,王煦之改为副考官,陛下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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