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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怪不得——
山诣青不自觉闭了闭眼,下颌角绷得紧。
心道老天爷是不是还能把这玩笑开的再大一点。
一旁的耿迟看见,担心的上前一步,“山医生?山医生?山医生您还好吗?”
只是没等山诣青做反应,同时认出来他的刘健康已经笑着走到了他桌前,不由分说的握住山诣青放在桌上的手,“刚刚这小耿医生跟我说山医生,我还想着会不会是您,没想到这么巧,还真是您呀山医生,真是太好了,早知道是您在这,我就早点过来了。”
“这几天研究所都是我当班,我可是有几天没见着您了,一直在医院了?很忙吧?”
山诣青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站起身子指了指桌对面的两个凳子,“你们先坐,我去趟洗手间。”越过耿迟身边时,他拍拍他的肩,“帮我照顾下两位,先随便聊聊。”
耿迟心道怎么又去卫生间,刚刚叫他去带两人过来的时候不是刚去的回来么?
难道…?
呸呸呸,他们山医生很健康的好吧。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耿迟赶忙应了两声,招呼着两人坐到桌对面的椅子上。
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水放到刘父刘母面前,看着刘健康小心翼翼好奇问,“叔叔,您跟我们山医生认识的啊?”
“啊对啊对啊,”刘健康看着耿迟笑的憨实,脸上的细纹沟深刻明显,“你们山医生我可是认识好多年啦,他不是还在你们南城小儿先心病研究所工作的嘛,我在那当门卫当了好多年啦。”
“你们山医生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我就见过他啦!”
“哦哦。”
耿迟应着声,看着侃侃而谈的刘健康,再看一旁低着头的刘母,还真有点弄不过来劲,心想这萧潇从蔡姐那听说的事该是假的吧?这刘叔叔看着挺爱说爱笑的啊,一点都不像是什么有暴力倾向的人呐,可要不是,怎么这母女俩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苦大仇深的样子啊?
……
没多会儿,山诣青从门外进来。
坐到桌后时,他神情已然恢复如常,情绪看不出一丝波动。
只是耿迟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山医生好像哪里是有些不一样的。
就好像是…以前山医生虽对着人面上表情也不会很多,但整体给人的感觉还是温和有礼的,因为他告诫过他们,他们作为医生,首先要做的就是能让病人尽量的信任自己,而这种信任,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们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需要有担当,并且不断提高自己的个人医疗水平。
因为所有的患者“来看病”,默认的目标是“治好病”,可他们医生自己其实知道,很多病是治不好的,就比如“癌症”,它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人可以治愈,一小部分可以改善,而更大一部分的人就只能是缓解。*
而除了癌症,就还有他们此时面对的这两老的女儿的病…
按道理来说…为了让病人信任自己,这时候山医生脸上的表情自然还是“温和有礼”的,但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可要是让耿迟说,他又实在说不太上来。
……理科生太苦了,实在太苦了。
“哎呀,山医生,”刘健康看山诣青拿出来文件夹,忙冲着他摆手,“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乱七八糟的流程就算啦,您什么人我还能信不过?”
“不用谈啦不用谈啦,要签什么文件您直接说就成,拿过来我给签了就是。”
耿迟闻言,悄悄瞥了一眼山诣青。
每次到术前谈话…也可以理解成病人家属签《手术知情同意书》时,他们医生最怕三种人:
一种油盐不进,你说什么我都觉得你是在推卸责任想让我签“生死状”的;另一种是你说什么我都听了,但我也不是挺很懂,可你是医生你让我签我如果不签你就不给做手术,你“威胁”我我没办法只好签了的;还有一种,就像刘父这样,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完完全全“信任”你,你让我签啥我就签啥的。
这三种不管遇到哪一个,都是最让他们头大的主。
所以即便家属这么“好说话”,他们也笑不出来。
“刘叔,”山诣青面色平静,从容把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抽了几张纸出来放到桌上,“所谓术前谈话,是为了让你们了解你女儿的病为什么要做手术和手术后你女儿可以从中怎么获益。”
“我接下来的话,你们认真听,有任何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断我。”
刘健康认识山诣青这么多年,虽然平时不会说很多话,但见面打招呼那也是常有的事,可这么些年,他从来没见过山诣青脸上像现在的表情一样,冷淡严肃的不太像他认识的他。
“哦哦行,”刘健康笑着应声,“那您说,我听我听着。”
“你女儿得的病,学名‘三尖瓣闭锁’,”山诣青拿出来心脏剖切图给他圈了两个位置,“常识里,我们心脏有左右两个心室,它们各司其职,可以容纳正常容量的血流和一定程度的压力,所以需要心室的出口也就是大动脉,在这个位置和入口,这里,这些都应该在母体内的胎儿阶段完成初期的发育。这是正常发育的心脏。”
“而有万分之一的胎儿,我刚刚说的这里,”他圈着刚刚‘入口’的位置,“右心室的房室瓣,也就是三尖瓣,一直到孩子出生都没有打开,也就是你女儿这种情况。”
“因为三尖瓣没开,所以来自全身各处的静脉血,汇集到达右心房后,会发现已经无路可走。也所以大量的静脉血只能被迫改道,改由两个心房间的缺损,也就是从这里,”他再圈一处,“先进入左心室。”
“而左心室原本只是接纳来自肺静脉的含氧血,经此一弄,成了动静脉混合血。”
左心室内的混合血,必须再通过它和右心室之间的又一个缺损,才能为肺脏提供血流,才能最终完成这一维持生命的闭环。
可如今刘美巧的右心室,除了要把混合血泵入肺循环,还需要克服内部的肌束梗阻(右心室流出道梗阻)。
……
“你女儿的右心室因为缺少血液充盈,只是象征性的发育了一点,无力承担这一切,所以才会缺氧,人缺氧,皮肤就会发紫,医学上,叫紫绀。”
白中透紫,一般人不敢多看。
紫绀只是表象,更糟糕的是心脏还是无法完成自我纠错,一步步自毁。
左心室因为同时承担了两份血液的体量,早期用力过猛,短暂的巅峰之后即会走向衰竭,刘美巧已经在衰竭的路上了。
所以她的病发展至今,手术只剩下一种选择——fontan。
一种经典的姑息手术——续命可以,根治不得。
三尖瓣闭锁,算是一种颇令人绝望的先天性心脏病。
但严格来说,刘美巧的病情跟晏停的病来比,其实比之还轻了许多。
她的病虽严重,但单一,而晏停却是罕见的复杂性先心病。
说的容易理解些,刘美巧只得了一种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而晏停却得了“好几种”。
也就是说,刘美巧的父母如果在发现孩子的这个病时就积极治疗,养条件尽快做根治手术,那她现在一定会和正常的同龄女孩一样,结婚生子,过得幸幸福福。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颗已经残废的心脏本身是无解的。
……
“经过手术可以一次性把她的体循环静脉血全部改道至肺动脉里。之后右心系统被旷置起来,左心室专供含氧的动脉血进出。以此实现改善紫绀,减轻左心负担。”
山诣青说到这里,停了停。
手术过程的复杂,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够描述的。其复杂之处还在于每个患者因自身条件不同,导致效果千差万别。手术前左心室的潜能,直接决定手术后生还是死。而准备直接接收体循环静脉血液的肺动脉,其发育水平和内部的压力又是一道坎。
这还没有算上各血管间的连接策略选择造成的差异。
有人做了fontan后,没多久不得不再次手术拆除,顺利挺过手术后,未来十年间她还会继续面临栓塞、心力衰竭等风险。
……
《手术知情同意书》最终还是顺利签了下来,山诣青让耿迟把两人送出去办公室,又叫了参与手术的几个人开了个小会,没多久,一行人直接去手术室做准备。
一般情况下,当病人送进手术室之后,家属们会守在专门的等候区。
几个小时之内,屏幕上一直显示的是“正在手术”。
但其实严格的来说,这样不太准确。
“正在手术”显示的是病人已经进入手术室,这之后还有一系列流程,包括动脉、静脉穿刺,诱导进入全身麻醉,插尿管,手术部位消毒,铺无菌单等等。
医生切开皮肤的那一瞬间,才是真正的手术开始。
……
刘美巧的手术还算顺利,她也安全度过了最初的危险。
然而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手术后7天,引流管中淡黄色的液体依旧不见少。
说明她的身体终究没有适应新建立的体循环回流,出现了胸腔积液。
这是fontan手术最常见的并发症,年龄越大,几率越高。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待她的身体能够适应的那一天。*
*
圣诞前一周,南城下了整整一周的雪。
眼看15天之约就要到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一大一小仍旧没说要回来。
因为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又因为山诣青工作时间不确定,他和她们母女两人能凑到一起视频的时间简直少之又少,一个手指头都用不完。
今天好不容易他从研究所回来的早些,不到七点钟,他发了微信给应如是,没多久就接到她发过来的视频邀请。
纽约和南城一样,正在下雪。
可肉眼可见的要比南城这雪大太多。
屏幕那头的应如是弯着眼睛看山诣青笑了笑,“嗨,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
山诣青看着镜头里的她。
从十四天前的下午五点半,到今天的七点半,338个小时20280分钟。
就算视频过两次,可看不见真人也摸不到真人,真是望梅也止不了渴。
山诣青哑声回她,“好久不见。”
应如是站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正撅着小屁股在刚堆起来的雪人身上拍拍打打的应棉朵,再看山诣青笑,“吃完饭了吗?”
山诣青摇头,“刚洗了澡,一会儿再去煮东西吃,你们呢?”他反过来问她,“吃早餐没有?”
应如是“嗯”了声,又笑着补充,“在国内跟着你吃了一段时间的早餐,发现回来后吃什么味道都不太对。”中国的美食果然是会上瘾的,他做的尤其是。
“那快回来,”山诣青见缝插针,“回来我天天做给你们吃。”
应如是笑着看他没应声。
山诣青没忍住,开口问她,“明天就是第十五天了,回来吗?”
应如是听见他的话,忍俊不禁,还想着他会忍多久才会提起来这个话题。
她遗憾看着镜头里的男人摇摇头,“明天回去不了,工作还没做完,估计要到圣诞节才能回去。”
“……”山诣青闻言,心口梗了下。
怎么偏偏这么巧,和“明宣会”那个考察团队时间撞了个前后。
他本来还想着她们这两天回来,他还可以抽出来几天时间陪她们,等那考察团队过来,想必会连着忙上好一段时间。
“怎么了吗?”应如是看着手机屏幕里山诣青不太高兴的脸色,明知故问,“是不是饿了,还是身子不舒服?要不然你先去煮点东西吃,我们一会儿再聊?”
山诣青勉强打起精神,对她摇摇头,“我没事。”
应如是手机偏偏,躲开镜头笑了笑,才又看镜头道,“我把朵朵叫过来,你和她聊一下?”
山诣青没应声,只跟她点了点头。
应如是忍着笑,叫了声应棉朵的英文名字,她切了后镜头,山诣青可以看到小姑娘在听到应如是的声音后哒哒哒“滚”过来的一小团。
应如是朝小人儿晃了晃手机,“是医生叔叔,你要和医生叔叔说话吗?”
应棉朵“哇”了一声,然后出现在镜头里的是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大眼睛在外的应·红色一小团·棉朵。
“医!生!叔!叔!”应棉朵先是捧着手机在原地兴奋转了好几圈,随后边跳边在镜头上吧吧吧吧亲了好几口,紧接着噼里啪啦一串英文丢了过来,“我好想你想你想你,朵朵太想你了!超级超级想你!”
山诣青看着被亲糊了的镜头:“……”
医生叔叔也很想你…,所以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
应如是站在小姑娘身后看到这情况,真是忍不住笑,从小姑娘手里拿过来手机,在兜里抽了张纸,把镜头擦干净,“给你看个好玩的。”
随后她对着应棉朵伸过去手,想牵着她一起到刚堆砌起来的大雪人那。
“妈咪让我来让我来,”应棉朵拽着应如是的衣角,蹦哒哒的想够她手里的手机,“妈咪让我来给医生叔叔看嘛。”
应如是被她扯的差点趔趄,哭笑不得,“好好好,让你来让你来。”
应棉朵如愿拿到手机,把镜头对到刚刚自己和应如是一起堆起来的雪人身上,“叔叔你看!这是我跟妈咪刚刚堆起来的你喔!”
说完,感觉不对劲,冲着屏幕里的自己眨了眨眼,仰起来小脑袋看忍笑忍的辛苦的应如是,苦着小脸问,“妈咪,为什么手机里没有‘医生叔叔’是我呀?”她用带着手套的手点了点屏幕,“我想让医生叔叔看看‘医生叔叔’。”
应如是刚想要教她“镜头切换”,就见小姑娘一撑眼,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声,“我知道了!”
应如是:“?”
知道怎么切换镜头?
她刚想着,少顷,就见小人儿先是把手机屏幕对准地上的大雪人,然后她自己再趴在雪人身上,努力伸着小脑袋往手里的手机和雪人之间凑,边凑边问镜头那头的山诣青道,“医生叔叔你看到‘你’了吗,你看到我们了吗?”
只能看到小姑娘肉嘟嘟的一张脸蛋和一点点雪人身上披着的大红色围巾的山诣青:“……”
应如是在旁边看着无比努力想把自己和雪人都照在镜头里的应棉朵,简直要笑到不行,她家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可爱。
笑够了,应如是终于去把小人儿从雪人怀里抱了起来,她帮她拍了拍身上帽子上蹭到的雪,把手机拿到自己手里,看了看想笑又怕打击到小姑娘的心意忍着没笑的山诣青,才看着应棉朵,耐心教她怎么切换镜头。
小姑娘很聪明。
一学就会。
再拿着手机给山诣青看的时候,后者屏幕里已经能完完全全看到雪人的全貌了。
那是一个很胖的雪人,很大,超大,怪不得刚刚镜头里什么都看不见。
脖子上围了一个大红围脖,喜喜庆庆的。
山诣青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镜头被拉远,他才看到红色围脖底下,雪人心脏的位置上,是明显小孩子的“笔迹”。
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母:
meandmom
背景音里,是应棉朵一直在嚷嚷的一句话:医生叔叔这个雪人是你喔,是我和妈咪一起堆出来的!他很大,超级大喔!
虽然你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但朵朵知道你一直在想着我们喔。
看,这么冷的天,你都会把我们抱在怀里。
南城下第一场雪的那一天,你从别的城市赶回来,在飘窗上,你悄悄告诉朵朵,下雪天适合表白。
所以纽约的雪最大啦。
它好像每天都在告诉你,朵朵很喜欢你,
妈咪,也很喜欢你喔。
作者有话要说: btw,副cp的线正文里都不会展开写的,大家不要担心,前面写到的是因为后面有剧情会涉及到,至于番外会不会写,大概率还是看有没有人想要看吧...现在先不说这个,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点要完结的味道。
*手术专业的那几小段话还是改编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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