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〇③⑧: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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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渊临空悬浮于半空中,目光却已牢牢锁定住宋芷昔。
许是他的目光着实过于炙热,连一直伏跪在地的张平之都有所察觉。
他并不在乎宋芷昔会如何,只担忧是否会牵连到阮软。
思及此,张平之忙叩首:“区区蝼蚁……”
余下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沧渊打断。
他声线一如既往的慵懒:“那个女人在哪里?”
听到这话的时候,张平之有着一瞬间的懵怔,可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他仍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恭敬道:“她仍在妖界。”
也就这时候,张平之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宋芷昔这种无关轻重的蝼蚁终究还是入不了君上的眼,这于她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大抵真如张平之所猜测,他话音才落,沧渊便已御风离去。
一直紧张兮兮盯着那片天的宋芷昔也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根本不值得让妖皇这样的大佬在她身上多花一分心思。
宋芷昔嘴角又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是劫后余生的侥幸。
宋芷昔正欲转身与玄青说话,本该远去的沧渊却骤然一回首,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
那一霎,宋芷昔只觉如坠冰窖,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不懂沧渊最后那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越想越觉后怕。
正当她思绪纠成一团,最混乱之际,玄青突然凑了过来,一脸鄙夷地戳了戳她的脸:“你这么猥琐的躲在我身后做什么!”
宋芷昔这才收回胡乱飘飞的思绪,理不直气也壮地道:“你都长这么高了,还不能让我躲躲?真小气!”
玄青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配上他那张邪魅狂狷的脸,真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本还心事重重的宋芷昔不禁捂着肚子发出一阵爆笑。
她的笑点总那么奇怪。
感觉自己受到侮.辱的玄青着实气不过,索性一把掐住宋芷昔的脸,掐得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笑声自然戛然而止。
宋芷昔哪儿能束手就擒,十分不客气地来了一记撩.阴腿,玄青“哇”地一声怪叫,二人又像从前那般撸起袖子打成一团。
整个画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阮软难得一次没去制止。
她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打了半天都没占到半点便宜的宋芷昔终于察觉到阮软的异常,她一把松开拽住玄青头发的手,以眼神示意他停战。
二人就这么突然的停了下来,一同呆呆盯着阮软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软才终于从那堆繁杂心事中抽出心神,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眼中满是苦涩:“你们先回去,我去师父那儿一趟。”
宋芷昔从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人,她张开手一把搂住阮软,尽可能使自己声音听上去显得柔软:“若觉得难过,一定要记得和我说,说出来能好受很多,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睡他个三天三夜,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阮软半天没做声,又隔半晌,才在宋芷昔颈间蹭了蹭:“好的呢。”
宋芷昔不知自己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走出了阮软的住处。
接下来的很多天里,宋芷昔都未再见到阮软。
云华门中每个人都变得格外忙碌,一连消失数月、宛若人间蒸发般的顾影照便在这时出现。
他仍穿着那袭白衣,一路分花拂柳而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宋芷昔几乎要被吓得拔腿而逃,所剩不多的理智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
她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故作轻松地道:“不知师兄有何贵干?”
许久不见,顾影照就像是彻底变了个人。
从前的他身上虽也总有一股疏离感,可好歹还有几分人气,哪儿像现在,冷得就像是一块捂不的千年玄冰。
顾影照面上始终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将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简丢给宋芷昔,连声音都变得冷冰冰:“师父给你留了信。”
他说完便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宋芷昔。
宋芷昔静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指腹轻轻在玉简上摩挲。
她也曾脑补过无数次与顾影照再见面时的场景,可不论如何去想都觉尴尬异常,所以,她才会在见到顾影照的那一刻便忍不住想逃。
如今这样其实也挺好,变回陌生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直至顾影照的背影彻底被竹林所遮掩,宋芷昔才将玉简贴在额上,开始读取被存放在玉简中的讯息。
玉简甫一被贴再额上。
凌虚子的声音便如流水般缓缓淌出。
“乖乖徒儿,当你收到这封信时,为师我大抵已不在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老不正经,不曾染上一丝悲伤的情绪。
宋芷昔却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
原来,凌虚子的陨落已成定局,即便不给顾影照去找灵草,他也最多再撑二十年,这些年他一直为云华门四处奔波,早已熬干心血。
“为师之所以留下这封信,不过是为了告诉乖乖徒儿你,我凌虚子收徒从来都只凭自己心意,唉,尸骨都已凉透了,再说这些也没意思,你若真不喜你师兄,随便找个理由离开云华门便是,至于你师兄,他这孩子素来爱钻牛角尖,待他想通了便好,只是,为师我不在了,云华门大抵也要保不住了罢,好孩子,你若真离开了,可千万别再入任何一个门派,做个傲游于天地间的自在散仙罢,什么都不要管,任我一人独逍遥。”
宋芷昔越听越觉心里难受,她小心翼翼地收好玉简,仰头望了望天:“玄青,你说我们若是离开云华门,还能去哪儿?”
玄青早已想好答案,他目光掠过宋芷昔的脸,飘向很远的地方:“去澐州罢,听闻那里是人妖魔三族的混居之地,有很多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许是氛围过于凝重,玄青有些不习惯,语罢,他又一脸骄傲地仰起头,拍着胸口道:“老子现在可是化形妖修,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你只管跟着老子便是!”
宋芷昔弯了弯唇,手已经不老实地放在了玄青脑袋上,她瓮声瓮气地道:“吖~我们玄青可真厉害。”
这话明明是在夸他,玄青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一把拍开宋芷昔那只在他头顶为所欲为的手,气呼呼地道:“起开!别把老子当小屁孩来哄。”
宋芷昔又岂是这么好打发的,她掰着玄青脑袋,一本正经地瞎掰:“你可是我一手养大的,虽不是我亲生的崽子,但我怎么都能算你半个娘了吧。”
说到这里,她又斜着眼睛,一副贱兮兮的模样:“乖儿子,叫声娘来听听~”
“啊呸!”
忍无可忍的玄青一路追着宋芷昔狂揍。
有长风袭来,穿透茂密的竹林,扬起那人雪白的衣袂,他悠悠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继续擦剑。
*
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凌虚子陨落的消息倒可瞒一时,妖皇沧渊重新现世的消息如同被.插上翅膀般瞬间传遍整个下九州。
人族独大的局面必将因他的现世而被瓦解,整个妖界也将经历一番风云巨变。
不论是半归隐的周若岚,还是一直都活跃在斩妖除魔最前线的剑圣冷长书皆已出山,人族四尊分神大能中就只差凌虚子一个。
邀请函雪花般堆积在掌门洞府中,他已整整十日都不曾合眼,就连被关在刑法堂中的吴念柔都昼夜不停地在帮掌门回信,更遑阮软。
整个云华门最清闲的就数宋芷昔。
她仿佛被一股未可知的神秘力量屏蔽住了所有信息,仍瘫在摇椅上纠结该不该在这时候选择离开。
她又喊了一声“玄青”,玄青已经被她烦得生无可恋,正闷着脑袋装睡。
宋芷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正准备伸手再去戳玄青的脑瓜子,便有一阵响彻云霄的轰鸣声传来。
霎时间尘烟滚滚,模糊了宋芷昔的视线。
她与玄青对视一眼,连忙从摇椅上弹起,御剑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宋芷昔目之所及处,一片混乱。
厮杀声与轰炸声交织成一片,顾影照正与数名邪修浴血奋战,他本穿着一袭雪白的衣,此时却被染成暗红,不断有血在上面干涸凝结,又不断有热血洒落上去。
此时的他,就宛如一个刚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宋芷昔一颤,目光又飘向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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