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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心悦你,唐窈。”
没有任何犹豫,祁浔回答的十分干脆利落。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此刻的唐窈不会说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哪怕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还隔着太多的利益纠葛,前怨旧仇,哪怕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喜欢很可能被唐窈日后拿来当作攻击他的利器。
承认了喜欢,就袒露了软肋。
也就给予了对方伤害和利用的机会。
可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因为错过了这次,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一次,下一次唐窈问自己,祁浔,你喜不喜欢我。
他很怕,怕再也等不到了,怕的厉害。
唐窈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般干脆利落,一时沉默了好久。
一时间,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唯余窗外早起鸟儿的叽喳声,不安的指尖抠弄着被子的窸窣声,以及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唐窈终是翻过身来,仰面看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像是在讲一件经年已久的故事。
“祁浔,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待我阿娘就不甚好了,那时我便问我阿娘,我问她说,阿娘,我日后可不可以一辈子都不成婚,一辈子都不嫁人,就那样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那时我阿娘说,可以。只要当你发现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生病,一个人哭,一个人笑,此后茫茫几十年,你可以一眼望到尽头,一把伶仃骨就着一方无人的孤野,或许连个裹席也不会有。而埋你尸骨的一旁,是一座时时有人悼念絮语,上香清扫的坟墓,坟墓底下埋着的是同寝合葬的两人,他们至死还握着彼此冰凉的手,就那样几千年几万年彼此相对下去。若你想到这里,还可以忍住不哭,就可以。”
“祁浔,从九岁那年起,我就可以做到了。”
***
唐窈没有告诉祁浔的是下面这些她曾说过的话:
她说,阿娘,可以吗?窈儿知道也许会很累,可窈儿不怕累的,但很怕像阿娘这样疼。
撕心裂肺却又喊不出的疼。
***
“所以祁浔,即便一个人会很累,也没有关系。”
这五日的不安彷徨让唐窈明白,祁浔这个人已渐渐融入了她的生命里,让她习惯,让她依赖,同时也多了一层脆弱。她必须要逼着自己,趁着祁浔这个人还没深入骨髓,及早剥离开来。
她已独自一人撑了十几年,再撑个几十年也没什么。可她不确定,若她依靠在祁浔怀里一年,甚至一个月,一天,感受到有人可依的安稳与松快,当祁浔那只与她共同撑着的手抽走,她还有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独自一个人撑下去。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南渊,魏衡,还有养在魏衡身边的妹妹。这些太沉太重,若有一日,祁浔背负不起,他若后悔,还可以做回他的皇子,他的桓王,而她唐窈呢?她的一生,从来都没有退路。她的身后,从来都空无一人。
这样的境地不容她沉溺放纵,不容她侥幸逃避。
“祁浔,你的喜欢,是我不愿背负,也无法偿还的债。祁浔,我不想骗你,日后,也不会利用你的这份喜欢。所以,收回去吧,像从前那样,也不错。”
她不愿亏欠祁浔,包括这份喜欢。诚然,她可以答应,也可以利用,但她做不到。她可以算计万事,却不愿算计人心。
唐窈要拒绝自己的喜欢,这是祁浔意料之中的事。可即便想到了,亲耳听一遍还是那么让人难过。
想不想的清楚和意平不平,从来都是两回事。
但祁浔不是气馁之人。
他在被中摸索到了唐窈的手,握住了,轻轻地摩挲着,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是我非要喜欢你的,你不必觉得负累。你还可以继续为南渊做事,但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唐窈。不过,你也不许仗着我的喜欢,便得寸进尺,若你日后做了伤害北奕的事,我也会,”祁浔顿了顿,却终是放不出什么狠话,“我也会把你抓回来,好好收拾一顿,再看管起来。唐窈,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其他的一切,我都会替你解决,只要你愿意。”
祁浔说到最后,转头看向唐窈,目光灼灼。唐窈要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生怕下一刻便冲动破开理智,被祁浔那诱人的话冲昏了头。祁浔的手梏在她颈后,轻捏了捏她的脸,逼着她看着自己听下去:
“唐窈,总有一日你会答应我的,总有一日,你且等着。我会让你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
不知是不是被祁浔炽热的目光炙烤到了,唐窈的脸颊有些烫红。
祁浔看着唐窈那对翕动不安的乌黑睫羽,两指忍不住将唐窈发烫的脸颊又轻捏了捏。唐窈将眉头轻蹙了蹙,呼吸也有些发紧。祁浔见唐窈那张樱唇分明还要说些他不想听的话,本能地要用薄唇堵住。几要贴上,却忽的顿住了,只在移到她额间轻点了点。
“还不起来,小懒虫。”
祁浔只屈指在她额上敲了一记,便起身下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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