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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窈第二日醒来时,见一旁的祁浔还睡着。胳膊压得有些麻,她撑起身子随手揉了揉,一晃眼便见满屋的碎瓷狼藉。昨夜昏昏沉沉的,许多事都记不得了,这一回忆倒是隐约记起祁浔昨夜发疯乱砸东西的事。
疯子。
唐窈剜了还在睡梦中的祁浔一眼,暗骂道。
她掀开被子,正欲下榻梳洗,一侧眼便见桌案一旁狼藉不堪的一堆书。
她心中猝然一惊。连鞋都未来得及穿就往桌案而去。
翻找一番后,暗自庆幸还好祁浔只砸了在案面上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都好好地藏着。唐窈悬着的一颗心刚落下来,便见一旁残败的书堆里决计不想看到的一本。
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祁浔被这阵翻找声吵醒了,他按了按锐疼的眉心,一抬眼便见赤着脚立在书堆旁的唐窈,愤怒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拎了本残败的书,几张书页已裂断开来,只剩一角还连在书卷上,摇摇欲坠的,若深秋的残挂在枝头的枯叶,仿佛秋风一过,便会零落而下。
“祁浔。”唐窈咬牙切齿地隐忍着,“你可知这本游记是前朝的孤本,世间仅此一本。”
祁浔一阵心虚。忙下榻拎着唐窈的鞋袜走近,嗔怪道:“一地碎瓷,怎么不穿鞋袜?”
祁浔说话间蹲下身来,握着唐窈嫩白的小脚套上长袜,又不甚熟练地替她穿上了如意纹绣鞋。
唐窈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她觉得今日的祁浔不太正常。之前演戏的时候也没这么腻歪。
不过转瞬唐窈就想明白了,定是祁浔因为摔坏了她的书,故意岔开话题才会如此。
祁浔起身见唐窈想得出神,敲了一记道:“伤好了么?就乱跑。”
唐窈本想怼回去,却一想到秦讯和那一百五十余名细作还在祁浔手中捏着。便也生受了,只弯腰捡拾着书卷。
祁浔怕她牵扯了伤口,一时情急拽了下书,“哧啦”一声,那书页撕得更厉害了。
“祁浔你故意的吧!”
祁浔心中讪讪,面上却黑着脸道:“便是故意的你又能如何!”
说话间,祁浔将唐窈扛到了床上。
“祁浔。”
“嗯?”祁浔边替她上着药,边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昨日为何要骗我?”
祁浔不说话了。他原本想着,不愿让唐窈再受苦,若皇后那边不上套便不上套吧,他日后总归有法子扳倒祁洛,何必让唐窈遭罪。但他深知唐窈性子,倔得要死,便想了这么个法子试图糊弄过去,谁知道这女人蠢成这样。
“祁浔?”得不到回应,唐窈唤道。
祁浔嘴硬起来,“怕你留了疤,日后摸着不舒服。”
“殿下还真是好色之人。”唐窈刺道,心中却不信。
“是。只好你的色。”祁浔哼哼唧唧的,“早些把伤养好,别浪费我的药。”
***
夜里,皇帝的寿宴办得甚是隆重。祁浔因怕带上赵柔桑再出什么乱子,再加上因为唐窈的事而迁怒于赵柔桑,便特意让赵柔桑“染恙”,因此只带着唐窈参宴。
此刻宴上觥筹交错,云鬟香鬓的舞女皆穿着喜庆的颜色,依着丝竹管乐翩跹起舞,皇帝在高台上看着,偶尔也应付地赞上一句。
“阿瞻。那女子是谁?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谢菀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沈弗瞻,指着唐窈问道。他们坐在唐窈后头,谢菀只能时不时地看见唐窈的侧脸。
“哈。”沈弗瞻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祁浔费尽心思逼娶的唐窈了。”
唐窈能让祁浔吃瘪,沈弗瞻看着唐窈,顺眼了不少。
“那应是没见过的。”谢菀自言自语道。
两人正说话间,前头为唐窈斟茶的一位宫女突然手中失稳,一壶茶全撒在了唐窈身上。
“侧妃娘娘饶命!侧妃娘娘饶命!”
小宫女忙伏地请罪。
好在茶水不算太烫,只是泼了唐窈一身,眼下春初尚算不得暖和,夜风吹上一会儿便要冷了。
“怎么奉的茶!”一旁的祁浔见状蹙眉训斥道。
那小宫女吓得浑身颤抖,连连求饶。好在宴会喧闹,倒无人注意到这一处。
那小宫女见唐窈没有说话,像抓了救命稻草一般求道:
“奴婢带侧妃娘娘去更衣吧,该请娘娘饶奴婢一命。”
唐窈怯怯地看着祁浔。祁浔挥挥手,一脸不耐。
待唐窈这一起身,身后的谢菀才看了个清楚:“原来是他!”
“什么是他?”沈弗瞻问道。
“唐窈。青楼那晚救我的公子。”
沈弗瞻听罢,心中了然,怪不得祁浔上次被算计得那样惨,面上只道:“你可少招惹这女人,祁浔都应付不了,你这猪脑子离远些才好。”
“哦。”谢菀低低地应着,有些失落。
***
宴会旁的一处偏殿里,方才那小宫女正替唐窈退着衣物。
“嘶,你轻些!”
碰着了伤口,唐窈蹙眉低斥。
那小宫女忙装作慌乱的模样请罪,实则在背后暗暗地查看唐窈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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