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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起初有些茫然,燕云峤也只是安静的等着,看着他。
然后看见沈倾抬起头,温润的眉眼,眼神一静下来就冷淡非常。
跟以往一样,没什么过多的表情,燕云峤却总觉得沈倾不一样了,隔着脸上的淡漠都能看到里面柔软的样子。
虽然他能拿出来的感情少之又少,也一直四处周全护着他的安危。
从前在淮州是,现在在燎南也一样,何时何地,什么身份,有多为难,都未曾将他的性命弃之不顾。
“你要我做什么。”沈倾想了良久,才问道。
“不做什么。我就要先生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就好,不用为我忧心,我也不再强求一分一毫,你给我多少,我便拿多少”
燕云峤揭开沈倾之前翻看的卷轴,一块透白的玉石静静的躺着。
上面刻着精致的白虎,下面是一条坠落在书案边缘的深蓝色流苏,他伸手过去将玉石翻了个面。
沈倾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正想拿回来。
燕云峤掌心松开,玉石被坠子绳牵着,摇摇晃晃的出现在沈倾的眼前,刻字的另一面赫然贴的极近,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沈倾的名字。
燕云峤当初拿着器具刻坏了一堆没用的玉石块,才敢在精挑细选的这一块上面一笔一划的刻下来沈倾的名字,也是他最初会写的字。
他道,“只是,先生不要再骗我了。”
“你早就看到了。”
沈倾自认藏得不算隐蔽,全因为没把这事放在心里。
他能想到的事情很少,不像燕云峤能记得那么多,不过是以前随身携带的玉笛上面,有了燕云峤送的这个坠子,天天看着,就能记起来这是谁送的。
后来回了朝,玉笛收了起来,这坠子也不知为何就取了下来,经常带在腰间,或拿在手里把玩,为了避嫌还特意叫人在背后刻上了白虎的图腾。
自己觉得不那么重要,只是不想亮出来给燕云峤看的东西,燕云峤当个宝贝一样。
现在还一下子被大模大样的拿在面前,羞耻不至于,但看着总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燕云峤的样子,总像是得意了。
“这是我的东西。”
沈倾视线想避开那摇晃的一抹白色。
“是。”燕云峤顺应道。
“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想不看也不行,余光里也总飘着,沈倾抓着玉石一把拿了下来,“想放在哪就放在哪。”
深蓝色的流苏在沈倾的指尖滑落,刻了字的玉石握在手心里温温润润的,不凉,形状也光滑平缓。
指腹下意识去抚摸字迹,似乎有些异样的暖热,垂下眼不去看眼前的人。
“先生这里只有一颗糖。”
燕云峤也垂目去看着那流苏,深蓝色衬的沈倾细长的指节更白了。
他接着道,“可你牺牲了自己的骨血又熬出来一颗,给了我两颗。我开始吃的那一颗是甜的,甜了好多年。”
“可是吃光了,再讨来吃的一颗,除了会甜,还能吃到先生的苦,还去责怪先生为什么会有苦的糖给我,还贪念让先生无中生有变出来十颗,百颗不苦的糖,统统都给我。”
“是我的不对。我再早一点,早一点明白你的身世,也不会这么不懂事了,害的你为我受伤。”
“我没想到要知道你的真心,有这么难。”
沈倾放在还没戳破,不必思考,秘密还压在心底的时候,甚至还有那些逢场作戏的时候,他对燕云峤的情爱都可以镇定自如的回应,能什么也不去想躲在层层屏障之后去谈笑。
突然被扒出来,好像没见过光明的孩子突然站在明媚春光里。
日光和煦照的他皮肤能感觉到热度,眼前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周围有轻风有流水,他却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从未见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想了很久也只能问出来刚刚那一句“你要我做什么”。
能做的事情我尽力而为,你想要的我竭力帮你做到,可是燕云峤什么也不要,还说出来一些让他不知道怎么回应的话。
父皇在第一次带他去见自己用过的禁物——天祝的时候,他看着黑乎乎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已经干瘪的,类似于蛇的东西。
他不害怕,但莫名其妙的感到阵阵的不适,父皇拉着他的手去触碰。
“喜怒爱恨都是身外之物,想要做君主,就要不为任何人,任何感情所左右,你的命生下来就是坐掌江山的,用来保的是天下昌顺,万民归心。”
“为君者要想一脉相承,延续万年,长治久安,就把你的爱恨都交给它。直到有一天,你不再需要它了,你就是一个好君主。”
“它是什么东西,活的还是死了。”沈倾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皱起来的鳞片。
“你看父皇将这江山治理的如何?”
年少的沈倾声音还有些稚嫩,想了想刚刚随父皇看过的西北税收,应答,“百姓安居乐业,不愁吃喝,政治清明,鲜有贪腐,父皇是个明君。”
“那它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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