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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吐完的罗布生,忍不住给沈克冰打了电话,恰好,对方也在工体附近,不过是酒吧。

沈克冰最讲义气,一听朋友添油加醋地说自己被人欺负、使老千,立刻站了出来。

罗布生有一双三寸不烂之舌,先是几句话捧的沈克冰飘飘然,再苦兮兮地说自己准备泡的妞被这男人给拐走。

几句话下来,沈克冰拍拍他肩膀:“人在哪儿呢?带我去看看。”

罗布生的狐朋狗友有偷偷跟出来的,报了位置,沈克冰这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赶过去。

他心中有气,又想着为好友撑腰,又着意要显摆自己脸面。

沈克冰这个年纪段的虚荣心,不过如此。

遥遥只看一穿西装的男人在打电话,身材挺拔,沈克冰眯了眯眼,一时间没认出来,只问罗布生:“是他?”

“嗯嗯,”罗布生四下张望,没看到杜明茶身影,他也没往心里去,直戳戳开口,肯定,“就是他,在酒吧里出老千、灌我酒,还带走了我看上的妞。”

自觉有人撑腰,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沈克冰冷笑一声:“在这里还敢这么猖狂?是得给他点教训。”

罗布生心中暗想,沈家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也这么有底气。

要是他也有个沈二爷,刚才指不定就已经得手了美人……

沈克冰走过去的时候,恰好那人也打完了电话。

沈克冰说:“喂,刚刚就是你……二爷???!!!”

等等。

二爷?

罗布生愣了一秒。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克冰瞬间变了脸,从趾高气昂变得毕恭毕敬,声音细若游蚊:“二爷,您怎么在这儿?”

沈淮与坐在原处,和罗布生所臆想中的二爷完全不同。

温和有礼,不紧不慢,年岁也不大,从容不迫。

罗布生定定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合不上了。

沈淮与只淡淡瞥他一眼,视线没什么温度。

罗布生打了个寒噤,终于明白先前面对这个男人时、由衷而起的恐惧究竟从何而来。

那是特属于上位者的气度。

不需要威胁,不需要什么虚腔做势。

即使什么都不说,罗布生就忍不住向他屈服。

没有等到沈淮与说话,沈克冰心里面犹如海水反潮,冷风过,额头上起了一层热汗,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花砖,懊恼不已。

“二爷,我真不知道是您,对不住……我朋友他不认得您,要是有什么冒犯,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沈克冰战战兢兢回答,头更低了,“您——”

“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些朋友?”沈淮与嗓音清淡,问他,“平时就这么做事?”

这句话没带什么情感色彩进去,却惹得沈克冰心下一阵胆寒。

他怕了。

沈克冰咬牙,转身,猛地踹了罗布生一脚,罗布生没站稳,疼的哼一声,跪在地上,肩膀颤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身后的俩人吓得后退两步,抖了几下。

沈淮与没看,低头仔细擦拭杜明茶手机边缘的痕迹:“你这是做什么?”

沈克冰心一横。

啪啪啪啪啪。

连着五下,沈克冰对自己也狠,朝自己脸上也狠狠甩了五下,右脸颊很快浮现出红色的痕迹。

这几下把其他人给吓住了。

沈克冰……这是在做什么?

其他几人目瞪口呆,愈发惊惧。

沈克冰只低头,哀哀低求:“二爷,您别和我父母说,我现在不能再惹事了,再惹事,他们指定要停我的卡……”

说到这里,沈淮与终于抬眼,波澜不惊地看他:“回去吧。”

沈克冰如蒙大赦,不敢多说,拽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罗布生,几个人头也不回地踉跄离开。

彼此间都默契地没有说话,也不敢说。

另一侧,711便利店中,正在收银台等待结账的杜明茶,无意间瞧见玻璃门外过去几个熟悉的身影,瞧着有是刚才的罗布生。

她心里一紧,担心醉酒后、手无缚鸡之力的淮老师会被他们欺负,一拿到钱和水就飞奔回他身边。

沈淮与正闭着眼睛,睫毛浓长,听见动静,侧脸看她,眼底仍旧是雾蒙蒙的,瞧不清楚。

确定他安然无恙后,杜明茶才松了口气,递给他:“淮老师,您喝水。”

沈淮与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接——

只是手抓了两次,都抓了个空。

杜明茶了然。

沈淮与喝醉了,看东西不清楚。

这样的淮老师,就算拿到水也会撒掉吧。

杜明茶不忍心看他浪费水资源,主动提出:“您别动,我喂您。”

沈淮与推辞:“没事,我能行。”

杜明茶说:“您不行。”

她低头拧着瓶盖,忽然听见沈淮与叹口气。

“明茶,”他斟酌着言词,“一个淑女不应当说一个男人不行。”

杜明茶右手捏着瓶盖,左手拿着瓶子:“反正我又不是淑女,来,仰头,张嘴,啊——”

杜明茶教了一段时间熊孩子,现在也习惯性用上哄顾乐乐的语气。

淮老师喝醉了嘛,杜明茶不会和一个醉掉的人计较。

沈淮与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她,下颌线流畅,脖颈线条美好。

杜明茶的目光很温和,脸上仍旧有淡妆。这么久,口红有些褪了,但并没有损耗她的容颜,反倒引着人想要再去一亲芳泽。

想要尝尝她唇上的口红,是什么味道。

杜明茶又重复一遍:“啊——”

沈淮与顺从仰脸,如她所愿,张嘴。

杜明茶不敢触碰他的脸,一手捏着瓶子,一手托着瓶底,小心翼翼地将瓶口递到他的唇边。

他嘴唇薄,母亲说这样的唇形的男人多薄情寡义。但杜明茶认为这种唇形很好看,与他禁欲的气息不同,这双唇惹得人想要凑上去咬一口。

杜明茶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不正常的波动,将水轻轻倒入。

随着喝水,她清晰地看到沈淮与的喉结上下动。

……好性感啊。

美色过甚。

杜明茶勉强移开视线,手下一抖,水倒多了,她慌乱将瓶子拿走,去拿纸巾,想要给他擦拭:“淮老师,您没事吧?”

她看那水已经沿着沈淮与的下巴、喉结往衣服上流,眼看要弄湿衣服,她立刻拿了纸巾去擦,刚擦了几下,隔着衣袖,手腕被他牢牢捏在手中。

被男人抓住的力道大了些,疼的杜明茶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别动,”沈淮与低声说,“现在没事,再擦就有事了。”

杜明茶:“……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瞧见他眼眸暗沉如夜,如浩瀚无垠的宇宙。

恰好在此刻,手机响起,沈淮与松手,杜明茶慌忙接电话,语调不平地问:“你好?”

原来是滴滴司机到了。

杜明茶接着电话,看清对方车子所在之后,立刻拧紧水,装在包中,扶着沈淮与上车。

对方喝了水,现在大概也清醒了些,并没有如方才那般,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反倒是有些往外离开,极力避免和她的肢体接触,有些不自在。

杜明茶满脑子都还在担心淮老师醉酒摔倒——她记得清清楚楚,高中时候的历史老师,醉酒后摔倒,磕在马路牙子上,摔掉半个门牙。

淮老师的牙齿又整齐又白,完美无瑕,杜明茶衷心希望他能够保留着这一口好牙齿。

察觉到沈淮与试图避开之后,杜明茶下意识地像搂朋友一样,自然而然地搂过他的腰,往自己身侧强硬地拉了一下。

熟悉的好闻植物气息将她包裹,杜明茶听见沈淮与发出沉闷的一声。

可能是淮老师醉酒后不舒服?还是她刚刚力气太大?打痛了他?

好像触碰到什么坚硬的热东西,松开手,杜明茶随口问:“你往裤子口袋里放什么了?这么硬?手机?”

沈淮与身体紧绷:“嗯。”

滴滴司机已经下来帮忙开后面的车门。

杜明茶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上车,不忘好心地叮嘱:“你手机发热好严重啊,是三星的吗?记得早点换啊,没听说那句话吗?三星造的不是手机,是军火啊。”

她听到沈淮与压抑的呼吸:“嗯。”

杜明茶心中赞叹。

淮老师真好,从善如流。

醉酒后话也少,安安分分,也不会乱说什么。

从这里到静水湾需要近一小时车程,如今已经到了半夜,零点早就已经过去。

杜明茶累了一下午,站着解答许多问题,又跑去酒吧玩了一阵,如今实在有些挺不住了。

沈淮与从上车后就坐的离她很远,远到两人中间还能再容纳一个成年人。

他很遵守边界感。

远到杜明茶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只看到沈淮与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了腿上。

他侧脸看着窗外的夜景,下颌线绷紧,薄唇紧抿。

一言不发。

杜明茶困极,头靠着冰冷的车窗,摇摇晃晃,头一点一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枕到什么温暖坚韧的东西上面。

不是冰凉坚硬的车玻璃。

鼻翼间满是淡淡的、好闻的草木气息。

杜明茶在这股舒服的味道中睡的更久了。

等车子停下,微微晃动时,杜明茶才悠悠醒来。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竟枕在沈淮与的肩膀上。

只隔着一层衬衫,清晰地感触到他的体温。

啊啊啊啊!居然还流了口水!!!

杜明茶立刻抬头,试图用纸巾来毁尸灭迹,不敢看沈淮与的眼睛。

对方好像有洁癖啊,被她弄上口水,会不会勃然大怒痛骂她一顿?还是会表面说着没事没事,背地里嫌弃她到恨不得把衣服丢掉?

沈淮与笑了一下,并没有生气:“醒了?口水挺多啊。”

杜明茶往侧边坐,头抵着车门,内心有点崩溃,不是很想回应。

不活了。

让她去死一死。

现在还能连夜买站票离开这个城市吗?

大概真的醒了酒,沈淮与先她一步,打开车门下车。

杜明茶晃晃脑袋,坐正,懵懵地告诉司机:“麻烦去国贸cbd——”

话没说完,旁侧车门打开,沈淮与俯身看她,皱眉:“这么晚了,你要自己回国贸?太危险了,没看过之前滴滴司机凶杀案新闻?”

滴滴司机叫开了:“先生,我还在呢,这种事能别当着我的面说吗?”

杜明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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