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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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里,气氛有些诡异。

丁沐清坐在白华芊旁边，一会看看对面的前任东家，一会看看身侧的现任老板，尴尬得差点抠出一套芭比梦想豪宅。

王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白华芊。

比起照片,她本人显然要更惊艳一些。

和她母亲白柔身上那种温婉贤淑的气质完全不同,白华芊明显要更沉稳一些,气场也更加强大。

而且,细看之下,白华芊的长相，跟他年轻的时候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她见到自己,情绪为什么这么冷淡？

王瑞轻轻咳嗽了一声,给丁沐清投了个眼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丁沐清会跳槽到这里,但他觉得,丁沐清应该能懂他的意思。

丁沐清确实懂了他的意思,然后更尴尬了。

好家伙,白华芊明显就对王瑞十分抗拒，这个时候他能帮王瑞说话？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

再说了,他不信王瑞之前没看出来他对王若薇的心思。

王瑞也只不过是把他当个工具人而已。

丁沐清正襟危坐，权当自己没看到王瑞的那个眼神。

王瑞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开口,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来了：“我今天来,是为了薇薇的事情。”

白华芊点点头：“王总是来道歉的吗？这份诚意,不愧是您。”

王瑞本来想说“姐妹之间吵吵闹闹也是很正常的”，被她这么一噎,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偏偏白华芊脸上的神色十分敬佩，就好像是真的被他的诚意给震撼到了似的。

王瑞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是，我今天是来道歉的,小芊，薇薇她还是个孩子，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你是姐姐，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白华芊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地泛酸：“王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的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可没有什么妹妹。”

而且王若薇就比她小一岁，二十三了还是个孩子？

那她还永远十八呢……搞笑。

王瑞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沉默了片刻。

仔细想想，她确实应该是心中有怨气的。

他这个做父亲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一出现就是在替妹妹说话，白华芊的心里应该也很不好受吧？

或许他应该试着走一下慈父的路线？

王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白华芊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眼神，好恶心。

她没想到，王瑞还能更恶心一些。

“小芊，这些年，爸爸其实也是很想你的，我知道你是对我生气，你放心，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你妹妹的。”

丁沐清差点都没绷住笑出声来。

好家伙，他在王氏干了那么多年，都没见王瑞提起过白华芊这么个人，怎么白华芊的生活有点起色了，他就很想她了？

他这个老东家，似乎对自己在白华芊心目中的地位认知的不够明确啊，就跟从前的他一样。

说真的，可能这就是上位者或者自认为是上位者的通病吧。

错误地以为自己在别人心里分量很重，实际上啥也不是。

白华芊的耐心是真的快要耗尽了：“能不说这些恶心的话了吗？我直接问了，你来找我想做什么？”

这个反应和王瑞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本来以为白华芊会很感动，再不济也至少不会生气。

但她现在的愤怒，看着也不像是作假。

“我想聘请你来王氏集团当总经理，辅助薇薇。”

“那你找错人了，陈助理，送客。”白华芊嘲讽地笑笑，站起身就要离开。

“你就是还在怨我对不对？”见她要离开，王瑞有些急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两个，可我不是要给你们赔偿了吗？”

“我接受了吗？没接受就等于不原谅，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白华芊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王瑞在a市也算是一方巨头，鲜少有人会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强势。

他瞥了一眼憋笑憋得很辛苦的丁沐清，脸色有些难看。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可是你父亲。”

“你哪来的脸好意思说你是我的父亲？”白华芊嗤笑一声，“种树的时候你不想种，等着结果了你又想来摘，做什么春秋美梦呢？”

“还让我辅佐王若薇？我随便找滩烂泥都比她能扶得上墙，我看你是多少沾点脑瘫。”

王瑞被她气得捂住胸口，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她：“你，你……你就不怕我直接让你在a市过不下去吗？”

“那我就把你之前做过的事都公布出去，看谁先混不下去？”白华芊本来都不打算提这个，可谁让王瑞先威胁她的呢？

王瑞做出的那些事情，可是绝对恶劣到能让人群起而攻之的程度。

很显然，王瑞自己也很清楚。

见王瑞的脸色越发苍白，白华芊轻声吩咐陈助理：“小陈，送客，别让他气死在我们这，脏了地方。”

陈助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上前：“王总，我送您下楼。”

王瑞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白华芊一眼。

白华芊的态度表达的十分明确，她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王家。

可越是这样，王瑞心里反而越是不甘了。

他一定会想办法，让白华芊心甘情愿地为王家做事的。

两人走后，会议室安静下来，丁沐清看了眼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白华芊，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以前好像也是那样的人……”

真的换一个角度看，才知道当初他在白华芊眼里有多可笑。

“没事，以后别是那种人就行了。”白华芊站起身来，“我有点事，先走了，公司有什么事情的话让安姐打电话给我。”

王瑞的突然出现，让她实在是心里郁闷的很。

虽然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当这个渣爹是个死人，可真见了面，还是会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白华芊开着车，绕着a市的市中心转了几圈。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建筑物多数都高得遮住了太阳，看得人心里压抑。

比起z市，这里的节奏快了很多。

上下班的高峰期车流能从一条路的最东边堵到最西边，地铁里也是人挤人挤人。

职场上的光鲜亮丽都是假装，为生活拼命奔波才是真实。

工作中总有上级，上级也有他们的上级。

只有站在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小批人，拥有享受生活的权力。

她大学的时候天天打工，还要抽出时间来学习，以免挂科要交重修费用，王若薇却可以随手甩出一千万，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白华芊有那么一瞬间的丧气，很快又振作起来。

至少在现在，王若薇是损失了一千万，而她是获得了一千万。

她把车开到了白柔的医院下，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又在楼下买了些水果，才上了楼。

白柔已经快要恢复，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白华芊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柔正在和来送药的小护士闲聊。

“唉，那个什么后援会骗了钱跑了，那你喜欢的小明星要怎么办啊？”

小护士脸上写着愁色：“我们也不知道，本来这个应援，就是为了给他投票的，谁能想到会有人这么贪心……”

白华芊听得有些好奇，把从楼下买来的新鲜水果放在小桌子上，“妈，你们在聊什么呢？”

白柔安抚地拍了拍小护士的肩，才又转头看向她：“最近不是有个什么选人唱歌跳舞的节目很火嘛，她喜欢的小明星后援会突然跑路了。”

白华芊有些诧异。

之前闲暇的时候总看陆景然的超话，她对选秀也多少有了一定的了解。

后援会可以说是管理粉丝的一个小机构，很多活动包括打投或者集资，一般都是后援会组织的。

虽然这几天她没怎么看节目的动态，但算算日子，第一次投票应该也快开始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后援会跑路，那个小明星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她没有多想，拿了两个苹果准备去洗，还没抬脚，就听见那小护士又补充了一句。

“唉，也不知道那些出钱多的粉丝得多着急，白阿姨，你是不知道，我们这边甚至还有一个打了十五万的富婆呢。”

十五万的……富婆？

白华芊手里的苹果“咚”地一声掉到地上。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是她家的房子塌了吧？

她拿出手机，飞速地点进这几天都没顾得上打开的陆景然超话，翻了几条。

ljr绿巨人：草，该死的后援会，今天就被我暗鲨，还有浩淼娱乐这个垃圾公司，怎么都没人出来管管事的啊？

陆景然出道吧：都两天了，还是联系不上吗？咱们的钱怎么办呀？

陆陆不想搬砖：我已经报警了，等回复吧。

路竟然：马上这就要打投了，怎么突然出这么个幺蛾子，就算钱追回来也来不及了吧？小陆该怎么办呀！

白华芊越看心越凉。

她只是忙了一段时间没关注而已，怎么整个世界都变了？

她方才想的那个倒霉仔，竟是她的好大儿！

上次被掉下来的灯砸中，她以为陆景然真的已经有够倒霉了，没想到啊，是她大意了。

白华芊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上白柔和小护士两双写满了困惑的眼睛。

“小芊，你怎么把苹果扔了？”

白华芊沉默了片刻：“不好意思啊，我手滑了。”

她捡起苹果去洗了洗，回来的时候，小护士已经离开了。

白柔正坐在病床上，怀里抱着一团毛线。

“妈，大夏天的，你织围巾？”白华芊拿纸巾擦了擦苹果上的水，削好了皮递给白柔。

“这是你丁奶奶出院的时候送的毛线，这个病房现在就我一个了，我这不是闲着无聊嘛。”

白柔将织了一小截的围巾放下，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刚才小刘过来，说了些关于娱乐圈的事，可真是厉害啊。”

“妈，吃瓜不信瓜。”

“什么叫瓜？”白柔好奇地问了一句。

白华芊顿了顿，认真地向她解释：“就是各种八卦的意思，看看就行了，不用太当真。”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刚才她说的那个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十五万给小明星的，真是富到流油了啊。”白柔吃着苹果，有些感慨，“要是咱们能有她一半有钱就好了。”

“妈，其实……”

“嗯，怎么了？”见白华芊有些支支吾吾的，白柔困惑地问了一句。

“算了，没什么。”犹豫了一下，白华芊还是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富到流油”的人。

她还没把公司的情况还有王若薇的事跟白柔说。

白柔大病初愈，白华芊害怕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会刺激到她。

赚了钱还不敢跟家里人说，白华芊突然觉得有些郁闷，但是转念一想，富婆竟是我自己，还莫名地有一丝丝暗戳戳的愉悦……

只可惜，她打给陆景然的钱都被卷走了。

【宿主，你的任务额度还没花完呢，你可以再多打点的。】001突然提醒了一句。

白华芊这几天周转材料之类的七七八八花了三四百万，但它好像额度给高了一些，还差着几百万没花。

001觉得它要完犊子了，它就应该好好跟老师学学《规划额度的365种方法》再出来的。

谁让白华芊这个宿主，平常过得实在是太无欲无求了呢？

除了在母亲身上出手阔绰，时不时地买点高档的营养品做着吃，也就只有在追星陆景然的时候还大方一些了。

001觉得，这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宿主，咱们自己搞个后援会吧，不差钱！】它开始撺掇着白华芊。

【自己做后援会老大，随时随地可以花费额度，其他的事也完全不用你管，花钱雇人就可以了。】

【再者说了，这样打钱之后还不用担心被别人贪了呢。】

白华芊犹豫了一下。

001说得确实不无道理。

她的那些额度，确实是需要一些途径去花掉，不然的话，001肯定天天在她身边闹腾了。

当然，也还有一点是她的私心——她是真的想要送陆景然出道的。

能看得出来，虽然他对舞台并不熟悉，但他很喜欢舞台。

白华芊拿起手机，在超话里发了一条想要重新组建后援会的微博。

她的这个id，在这档选秀的圈子里可是赫赫有名。

还没有正式开始比赛就打了十五万的狠人，自然很容易被人记住，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关注了白华芊的账号。

也正因为富婆的形象深入人心，白华芊的那条微博一发，马上就有很多人过来联系她。

一个合格的后援会，别的不说，美工，文案，财务等等乱七八糟的都要有的。

稍微筛选了一下，一个半路出家的后援会就这么组起来了。

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绝对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

从王若薇那里敲诈来的钱，足够她用很长一段时间，白华芊实在是经不住系统在她耳朵边各种嘤嘤嘤，把任务的额度全都用了出去，十分财大气粗。

看着小群里一句又一句的“富婆nb”，白华芊心里有点发虚。

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古时候为博美人一笑大肆花销的昏君了呢？

不过既然做了，那她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宝贝，放心，妈妈一定会送你出道的！

“小芊，水壶里没有水了，你去接一点吧。”

听到母亲的声音，白华芊回过神，把手机收了起来，拿着壶走了出去。

这一层的饮水机好像是坏掉了，摁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

没办法，白华芊只能下楼去接水。

楼下住着的基本上都是骨折的病人，她走在并不宽敞的走廊中间，时不时地就能看到几个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的人。

不知道他们受伤的时候得有多疼……

白华芊抿了抿唇，加快了脚步。

饮水机那里，一个坐着轮椅的人正在接水，白华芊没有仔细看，只隐约地看到了他脸上戴着的黑色口罩。

在医院里面戴口罩的人不算少数，可能只是比较讲究一些吧？

水壶接满了水，白华芊看他似乎不太方便拿壶的样子，帮着拿了一下。

“谢谢。”陆景然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水壶，道了句谢。

看到白华芊的脸之后，他有些诧异：“好巧，又见面了。”

陆景然本来以为自己戴着口罩，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不会认出他来，正欲解释，就看到对面的女人像是见了鬼一样，好看的杏眸瞪得圆圆的，手指颤抖地指着他的腿。

“你你你，你这又是怎么了？”

她竟然认出了他。

“舞台有个地方没有架稳，我掉下去了。”陆景然语气十分平静。

不就是倒霉嘛，他都已经习惯了。

白华芊：……

要不还是别送他出道了吧？

别人上去是舞台，陆景然上去，那妥妥的是扫雷啊！

“伤得严重吗，为什么都坐上轮椅了？”

对上白华芊关切的眼神，陆景然愣了愣，“不是很严重，大概住两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只是……两个星期，对于选秀来说，可以改变太多事情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陆景然的轮椅上：“你的病房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陆景然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对了，见面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白华芊，白菜的白，中华的华，草字头的芊。”

陆景然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白华芊，白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