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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器鉴,骤然听见父亲中气十足的声音,狄三先心先放下一半,此时,他正立于器鉴中央平台,东、西、北三面也分别有高台建造,乃是为了方便各门派观器所用。方才自己进来时还空无一人,此刻再抬目看去,方知周围已站了一圈各大门派的弟子。
他早便知隐圣谷设有遮蔽灵力的结界,并不觉惊讶,细细看来,这弟子不仅有受邀参加器鉴的四方天门,隐圣谷,季清派,衔花城,甚至连只去药鉴而非器鉴的上池垣弟子都在。
隐觉不安,就在这时,与各大门派掌门同立于北面高台上的狄戎先有了动作。狄三先顺着看去,见父亲身着平日盟会才穿的华贵紫袍,面容依旧三十余岁,身姿挺拔,威严十足,除却隐怒,并无任何被胁迫或是受伤之色,心先放下一些。
狄戎却不知他的想法,只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亲子,面上俱是冷肃,喝道:“让你跪下,听不到么!”
…………
余光环顾一周,狄三先见不止父亲,周围天门弟子也没有半点慌张,并不像是关乎天门存亡之相,着实令人不明就里。但父亲两次开口,他若再不照做,就是在各大门派前驳了面子,只得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垂首问道:“不知父亲以天门金令唤孩儿前来,所为何事?”
季清总执令见状,冷哼一声,高台上的季清弟子均长刀出鞘,做出一副随时攻击的阵势。狄戎则横眉竖目,半点情分不留,当着所有人的面,厉声呵斥道:“莫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自己做的孽,竟有脸问我,难道你真以为可以瞒过天下吗!”
…………
说到作孽,狄三先自认从未做过,但若当真要找出一件与正道对立之事,就只有百年前助杜冉与圭璋了。但此事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起,平反之事也暂未开始,一时并不能确定源头是否在此。
抬起头,他紫眸带着探究之色,直直看向高台,恰见站在左上角,位于高级弟子之首的图南。
视线相撞,对方却半点不急,手中折扇轻摇,如往常那般满面悠哉之色,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笑得眯起,拖长了尾调道:“咦~师弟莫要看南,非是南不愿偏帮,君当知,落花挽春春不再,晓风留月月难圆。法理当前,公论无情,自己作的孽,还需一人担起才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图南这番话说得毫无根据,公论法理,他何曾相悖,况且两人几乎一路同处,若是相违,矛头又为何只指自己?狄三先不解,亦不信,一双清澈的紫眸掠过状似义愤填膺的各大门派弟子,重又看向父亲,正色道:“还望父亲明说。”
狄戎见他竟还不知悔改,简直要被气笑了,愠怒道:“明说?好!那我就给你个明说!”
他手一挥,西侧便有一人出列,狄三先转眸看去,正是曾于衔花城有一面之缘的南吕。
对方自上而下地指着他,脸上满是愤慨之色,仿佛恨不得当场便扒他的皮,拆他的筋那般,咬牙切齿道:“北海祝雪!我派敬你是四方天门之人,好心邀你入城观景,没想到你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毁悬湖森林,杀应钟,还用计烧了我衔花珍宝楼!若非我派弟子拼死保护,连那三层也留不下!如今当着众人面,还敢在这里装无辜,要脸是不要!”
立于季清弟子首位的黎别曲被这粗俗的言论说得眉头蹙起,在南吕话音落下后收到总执令眼神示意,先是抱拳执礼,随后自身旁高案拿起一片不过手掌大的染血衣料,上前一步,神情严肃道:“此乃衔花应钟所穿衣物,以灵宝观之,杀人者确是狄三先无疑。”
她与众人一般看向中间之人,眼中有无奈,也有疑惑,但身为季清春执令,即便私交再好,她也必须正直无私,将真相告知众人:“三先,是你杀了衔花应钟。”
…………
黎别曲曾发誓永不说谎,以此换取季清灵宝,看穿事实因果,因此可以通过东风身亡前所穿衣物,证明人确是狄三先所杀,这无可厚非。但杀归杀,当初经历此事时,图南,季子旺与衔花古洗俱是在场,前因后果,看得清楚,狄三先不解为何除季子旺缺席外,在列两人,竟都不为自己解释。
但说到底,这么大三口黑锅,他若是接下,不仅污了自己名声,更会给四方天门蒙羞,便自行辩解道:“衔花应钟抓无辜之人去悬湖森林,以灵宝作孽,手下亡魂无数,有违道义,死有余辜。悬湖森林也是被他杀人所至的怨气焚毁,此事师兄,衔花古洗,以及当初被救下之人均可作证。”
他顿了顿,又道:“我与师兄做客留香楼,珍宝楼当时被灵宝黑焰灼烧,情势所迫,方出手斩断三层,以救其中灵宝。这件事,当时在场的衔花弟子也可作证,还望各位掌门明察。”
“哼!明察?若非已经定罪,我们又何必大费周章来抓你!”
季清总执令一身玄色武袍,腰挂长刀,端的是正义执言之相。他俯视着被定为罪人的侠者,沉声道:“狄三先,你作恶多端,还出言狡辩,实在可恶!现在认罪伏法,尚且来得及!若还不思悔改,可要罪加一等,你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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