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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是孤枕难眠,如今是双枕也难眠。
小没良心的知道体贴人了。
多闯祸倒是不打紧,四年来,这个女人没少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不论是报复还是有意难为人,总归是牵动她心神。
是以,光是这么点甜头,宇文寂就能放到心底细细品味一整夜,有浅浅的欢喜漫上心头,这么想着,两人间那沟壑好似也小了些。
等到他清晨出院子才恍然明白,原是天渐凉了。
他一个大男人身体强健,倒是不觉着怎的,可良宵那身子骨单薄,怕是受不住边关的寒冷气候,夜里只一床老旧的被子如何能保暖,该添置冬衣御寒之物了。
宇文寂行至十里巷拐角处时,刘大娘正好赶来,他将人叫住,拧眉细想往时良宵用的那些子物件,才道:“去买筐炭,再叫绣娘来缝制几身冬衣,厚实棉鞋,汤婆子也添几个,另再……”
刘大娘笑着接话:“军爷可是想要几床棉被?”这一听便是给夫人添置的呢。
然宇文寂顿了顿,却道“不用。”
“哪能不用?冬夜里寒着呐!”
刘大娘生怕这位爷不知晓,忙扣着手指头想要细细罗列几家有名气棉絮庄子来,只瞧见男人忽的深邃凛冽的眼神,竟是一个愣神,闭紧了嘴。
宇文寂才将将收回那样叫人畏惧到不敢说话的神色,淡声道:“按这些去置办。”
“哎,好。”刘大娘忙点头应下,一路上纳闷不已。
这户人家该是才搬来不久,言行低调,却是有钱有势的,既一下子添了这许多的东西,又偏偏不添冬被,这是何意?
断断不是没有那份银两。
虽是不解,刘大娘也不敢跟良宵多提半句,照例洗衣做饭,好生伺候着人。
边关地处北面,四周既无高大山岭阻挡强风,寒意来临最先侵袭到。
这日起身后,良宵已有些咳嗽了,身子疲乏十分,也没什么神气去折腾了。
刘大娘做好饭菜给她端来,瞧见那苍白无力的夫人,一时有些发慌,“您这是怎的了?”
良宵秧秧的趴在桌子上,摆手道:“就是有点儿困。”
“您可要注意着身子咧,还有哪处不舒泛的可要跟老婆子说,”刘大娘可不敢马虎,那位军爷给了好些银子,就是叫她照顾好这位主子。
趁着良宵用早膳这功夫,刘大娘忙跑去巷子口的医馆请来郎中给把脉看诊。
原是感了风寒,幸而是轻的,郎中给开了两副药,说是熬了服下不出两日便好,只是夜里需得尤其注意别着了凉。
良宵心虚得厉害。
昨儿个才闯祸,今儿就病了。
待到夜里他回来了瞧见,少不得要操劳。恨只恨这身子骨不争气。
真真是比不得那串佛珠啊。
刘大娘见状忙宽慰她:“唉哟夫人您快笑笑,可别苦着脸儿!”
良宵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个苦笑,有刘大娘陪着她倒还好,有人气。不若她一人真受不住这样的孤寂。
两人这厢正在灶房里说着话儿,院子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刘大娘探出个脑袋往外看去,“老婆子去瞧瞧,夫人您可别出去着凉咯!”说罢便急急出了屋子。
良宵老实待着,一面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药罐子里的药味渐浓,过了好半响不见刘大娘回来,她微微皱了眉,也不知晓这时候谁还会来。
又过一会子,只听见一阵陌生的脚步声。
“是谁啊?”良宵起身去窗户边上往外看了看,冷冷清清的院子只剩风儿卷起的黄叶子在地上打转。
不知怎的,她手心沁出些冷汗。
整个人也不由得僵愣在原处,这境况叫她没来由的心慌。
良宵紧紧握着手上那截干柴,试探出声,尾音颤了一颤:“刘大娘?”
话音甫落,灶房的木门被人猛地从外推开。
那一瞬,心跳出了嗓子眼。
良宵急促往后退,下意识举起干柴对着那帽檐遮了大半张脸的男子,“你是谁?”
来人声线沙哑:“遥遥。”低低唤这一声后,那宽大的帽檐才被摘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良宵哐当一声丢下那干柴,似不敢置信的惊呼:“父亲?”
竟是她四年未见的父亲?
面对女儿这防备的姿态,良裘不由苦笑一下,再度替她确认:“遥遥是我。”
竟真的是!
良宵惊讶之余忙提步上前仔细打量一番,到底是熟悉的脸庞,她心下一松,又急急问:“您,您怎么知晓我在这里?您怎么来的?您这些年还好吗?”
“我这把老骨头好得很,江都城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怎么跟他来这地界受苦受累?”
良裘当初千挑万选,挑中了宇文寂这个权势滔天又专情不二的男人,是为女儿的避风港,哪料如今出了这么一遭。
江都城发生那样大的事情,堂堂大将军被罢职遣派戍边,早在半月前他就得了路人消息,紧赶慢赶的赶来,又找了大半日的地方才找到这偏僻处,再瞧见女儿这消瘦模样,良裘不由得怒从中来。
“是不是他逼迫你的?竟还叫他人来监视,遥遥现在跟我走,回江都城。”说着,良裘便抓住了良宵的胳膊往外走。
可怜良宵才消化下再次见到父亲的震惊欣喜,现在凡事都一头雾水的,她哪里能走啊,“父亲您等等!”
“还等什么?等宇文寂那个臭小子回来逼迫你不成?”
良宵急了,死活也要拖拽住自己这鲜少如此冲动的父亲,“不是这样,您听我说啊,他待我很好,今日这番都是我的过错。”
“何出此言?”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父女俩久久未见,好不容易坐下来,良宵才将事情原委通通与良裘说过,其中有关胡氏和良美的险恶心思也并未隐瞒,她自小与父亲亲厚,也想知晓自己的身世。
果然,听完后良裘的面色沉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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