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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曹子睿深夜到访的缘故,不少人被惊醒,左右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也就没人继续睡去,大多都待在原地,无聊的等着天亮,顺道看看纪承岳的营帐,猜测这位纪掌门的亲传弟子急匆匆的找他师父是做什么。
众人好奇的张望中,就见曹子睿进去没多久,就有人出来了。
并不是纪承岳,纪掌门那身衣着众人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来人不过从门帘后露出一片衣角,他们就意识到了不是纪掌门。
但说是曹子睿吧...好像也不太像。
曹子睿是个十四五的少年,身量并未发育完全,这人的身形挺拔的像是个成年男人。
奇也怪哉,纪掌门的营帐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若非这人是男子,估计不要一个时辰,纪承岳金屋藏娇的绯闻就要传遍整个修真界了。
但是男子,却也十分耐人寻味。
在建木现世,天下修士皆聚于东海这个节骨眼上,谁半夜偷偷去跟纪承岳私会了?
难不成是想跟纪承岳密谋独占建木?
经历了一夜的修整,灵力已然恢复的大差不差,在曹子睿到来后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纪承岳所在营帐的其余各派掌门们心想。
能坐上掌门或是家主之位,怎么也得是个元婴期,他们的目力远超常人,而且海岛的面积本就有限,他们各个伸着脖子看着纪承岳营帐的方向,倒也能看清这与纪承岳私会之人。
然后,在看清那张脸的同时,就仿佛集体被下了咒似得,身体整个僵硬了。
虽然他们各怀鬼胎,但到底修为和阅历不是假的。他们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一般而言,是断不会如此失态的。
但心有亏欠之人,在见到死而复生的鬼魅时,也就比一般人要来的惊恐。
他们到底不是真的不知是非,只是害怕担责,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罢了。
更何况凌云那张脸本来就很可怖,像极了那些择人而噬的恶鬼。
与老一辈的集体失态想比,年轻一辈的修士表现的却可谓镇定。
因为他们压根不认识凌云,虽然听说过那段往事,但谁会专程关注这个罪人的样子?他们更多看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祇。
在他们眼中,凌云也就是容貌可怖了一点,丑陋的妖兽也不是没有见过,远不到大惊小怪的地步。
但很快,他们的镇定也被粉碎了。
因为凌云在往前走。
他每踏一步,气息就攀升一截。
他走出营帐时,差不多是筑基期的修为,但他走出数十步后,修为已然暴涨到了元婴期。
但这剧增的灵力仍未有停止的势头,他渐渐突破了元婴期的极限,元婴期之上是什么境界?那是...合道期!
不知他身份的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他是谁,这世上,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合道期修士。
百年前凌霄剑宗的掌门,那剖心给建木之人。
凌云。
凌云在无数双或惊愕或惶恐的眼睛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走着。
他走的并不快,但脚步却也透着股无可阻挡的坚定。
他走到了海岛正中央,那摆放着“建木”的所在地。
一众掌门们察觉自己布下的防护被凌云外放的灵力所冲撞,终于醒过神来,他们默契的围聚过来,暂时放下了彼此之间的敌意。
在同样的目的,或者说害怕被报复的恐惧的驱使下,他们空前团结。
“凌云,想不到你这罪人竟然没死!”有人义正言辞道。
“罪人?”凌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抬眸看向那说话之人,冷冷的反问道:“我何罪之有?”
那人被凌云盯的一个激灵,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在看到那张形似鬼怪的脸的时候,有些说不下去。
但他没有说话,却有旁人帮着说。
“你触怒上神,已然是罪无可恕之大罪!”另一个人出声道。
凌云的视线跟着转移,他再次发问:“触怒上神?你们是指种植建木吗?”
他眼神一转,看向身侧,那被重重禁制守护着的“建木”。
他冷淡的脸上突然扬起了微笑:“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说话时目光扫视周围,质问着这群围堵在他身边的掌门们。
虽然东海的集会刚刚开始,对于建木的处置还未开始商讨。但其实不用商讨,众人也心知肚明。
他们就是要种植建木,借此登天。
真正要商讨的无非是登天的顺序,以及该怎么种植建木。
若是百年前凌云种植建木,便因此被冠上罪名,那在场的人谁又无罪?
众人也明白凌云话里的意思,但他们还是梗着脖子,拒不承认道:“我们这是得了上神允许!”
“不错!这树种可是上神亲自交给纪掌门的!”说话的人看了看四周,想要把纪承岳推出来,证明自己的说辞,顺便让纪承岳去抵挡凌云。
虽然他们人多,但面对眼前的凌云,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凌云可是合道期的修为,合道期本就是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境界,众人也不知凌云到底有多强。
而且时隔百年,鬼知道他的修为又精进了多少。谁都不想对上这么个实力莫测的敌人,有人出头自然是最好的,纪承岳简直就是不二人选。
他既是凌云的师弟,也是凌霄剑宗的现任掌门,于情于理,此事都该由他出面。
但纪承岳却不在,他好像还待在营帐里压根没出来。此人便只能作罢。
“他允许便是对?不允许便是错?”凌云嘴角的笑意愈深。左半张脸上交错的疤痕随着肌肉的扯动而扭曲,比不笑时还骇人几分。
“那是自然!”围堵着凌云的掌门们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而且,他们还为应龙百年前后不一的态度找到了借口:“你百年前种植建木说不定是暗藏什么祸心,上神才不允许,但我等却光明磊落,上神看我等心诚,才将建木重新交还给我等!”
这借口纯属胡编乱造,完全是为了将过错全部推给凌云,顺道拍拍应龙的马屁,以及抬高一下己方正义凛然的地位。但巧合之下,倒也被他说中了几分真相。
闻言,凌云不由轻笑出声,他边笑边摇头。
“师兄!”人群外突然有呼声响起。
随之响起的,还有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人群自发的为纪承岳让开路,纪承岳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凌云面前。
被凌云的话所惊,在营帐中呆站了半晌后,纪承岳终于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他要阻止凌云,在一切还可以挽回前,阻止他。
但他也知道此行非常凶险,凌云已不复当初,曾经的凌云视师门如家室,待他如血亲,平常切磋也就罢了,但其余时刻,却绝不会对他拔剑相向。
但此刻,凌云连这个他穷尽心血,也要带领其登顶凌霄的师门都不在意了,对自己还留存多少情谊,纪承岳也说不准。
真要打,他是打不赢凌云的。
无数次师兄弟切磋中,他一次都没有赢过,一次都没有。
他样样不如凌云,修为不如,剑术不如,当掌门同样不如。
但他还是来了,凌云不在意他,他却无法不在意凌云,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凌云彻底堕落,堕落成只知仇恨的恶鬼。
只是,在来之前,他到底还是有一点私心,大战在即,他让自己的小徒弟曹子睿先行离开了。
但曹子睿却并没有听话的离开,几乎在纪承岳走出营帐后,他也紧跟着追了出来,本想跟在纪承岳身后走进人群,却不想人群露出的缝隙在纪承岳走过后又自发的围上了,曹子睿便被挡在了人群之外。
他只能垫着脚看着内里的情形。
天色愈亮,但却并未真正亮起,透着股晨昏间的薄暮。
距离日出,不到一刻钟。
凌云看着纪承岳,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冷冷的向纪承岳质问:“师弟,你也要与我为敌吗?”
“师兄,我不是要与你为敌,只是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了!”随着纪承岳的话音落下,他拔出了自己新换的灵剑。
掌门佩剑断山已在前几日与薛仁的交战中损毁,这柄灵剑是地阶法器,已是法器中的上等,剑锋上泛着慑人的寒芒。
凌云的目光盯着那寒芒,他又抬眸看向纪承岳的脸,黑雾从他袖口中涌出,在他手中聚拢成利剑。
他看着纪承岳道:“师弟,这百年间,我还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是对错?”
“强者对,弱者错!”凌云的音调突然拔高,他嘶声怒喝:“若是百年前我是错的,那我今日便再错一回!”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漆黑的剑身也凝聚成型。
掠影剑成型的瞬间,凌厉的剑气就刺破了凌云身侧,那护着假建木的数道防护禁制。
凌云侧眸看了一眼,他顺势一挥手,那由诸位掌门联手打造,本该无人能破的禁制,就在剑锋下仿佛切豆腐一样轻松的,斩破了。
“建木!”人群中惊叫出声。
凌云跟纪承岳打起来不要紧,打个两败俱伤才好。但是凌云要对建木动手,他们就不能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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