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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杉看着罗大纲,道:“罗师兄从上游回来定不是来看那皇榜的,可是有重大军情要务吗?”
“有又如何?凭他是玉皇大帝还是天尊如来,老子也不伺候了。”
罗大纲把酒碗一摔,抄起筷子,夹肉夹菜,旁若无人,大口咀嚼一通,打了个饱嗝,用筷子敲着空碗说:“前有扬州,苦守一载,拱手与敌。后有庐州,进援两年,一朝又要割舍。今者,一路凯歌至南昌城下,又临阵撤军。可叹,营中诸兄弟在陆上人不离马,弓不离身。在水里,人不离舟,刀不离手。风里雨里,刀山火海,撇家舍业,万里相随。到头来,竟还不如玩笔杆子耍嘴皮子的那一帮油头粉面的小后生,居阔院豪宅,拥娇妻美妾。真是有福的不用忙,无福的跑断肠。”
敲完了,抬手拍着曾钊扬的肩膀,说:“你我都是那没福的人啊。”
侯谦芳被他这言语中那末尾几句羞臊得面红耳赤,讪讪地说:“罗兄的辛苦诸王殿下们都是知道的。东王常教导小弟们说在前线流血流汗的陆营水营中的兄弟们是天国的砥柱中流。而今下游清妖水陆齐犯,已连破芜湖外围江宁镇三山营、大胜关两道防线。芜湖危在旦夕,正是需要罗兄与营中众兄弟们…”
“我的侯大人。”黄雨娇打断他,哂笑道:“这里不是你当差的王府大院,别替你主子说好话买人心了。”
曾钊扬叹息道:“芜湖乃沿江咽喉要地,上保天京粮源,下联徽浙腹地。若有失,则民心士气大动,那南北两大妖营必乘机来攻,则天京形势危矣啊。”
罗大纲脸上的愤懑之色更重,道:“当日克南京时,就不该留恋这苏南锦绣繁华地。若是全军北上,早已将清妖巢穴扫荡平了。何来今日这东南西北许多的麻烦。”
曾钊扬跟着出言相合:“此言极是。再这样东一拳西一脚被敌妖牵着鼻子走,再大的骆驼也得被耗死。”
侯谦芳起身将房门关上,回了座,压低了声音,道:“东王与北王早就私下计议着抽兵调将集合人马对南北妖营施以重击,只是顾虑上游的曾妖头乘机兴风作浪,才暂时没有动作。”
赵杉极其平静的听着他们对时局战事的看法,并不出一言。她虽对天京城内诸多内政颇有不满,也尽力抵制。但说到用兵方略,却完全是个外行。
尤其是去年进援庐州那次不尴不尬的经历以及前番北去时所受的腿伤心伤,她就在心底里说服了自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挡不得拦不住,就都随它去吧。
门外脚步声响,接连几声呼唤:“侯尚书在家么?”
“好像是佐天侯的声音。”
侯谦芳慌忙离席开门,进来的正是陈承瑢。他向侯谦芳点头寒暄了一句,便径走去罗大纲座前,道:“罗将军原来却在这里,让我好找。”也不等罗大纲开言,一把将他扯住,拉起来就走。
黄雨娇把座椅横斜,翘着脚将他拦住,道:“这么急急忙忙的拉着人就走,是到哪里去啊?”
陈承瑢位居朝内官之首,除了诸王,满朝文武素日无不对其毕恭毕敬,如今被一个小妇人挡了驾,如何不气,伸手点着黄雨娇,待要发作。
赵杉站起身,喝黄雨娇道:“不得无礼。佐天侯这么急急忙忙拉着人走,必是有紧急公务。”
陈承瑢进来的急,起初并未注意到她,听了这声喝,只在心里暗骂“晦气”,松开罗大纲,屈膝行礼,笑道:“殿下却也在这里,卑职匆忙,一时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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