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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我知道许洛也在学校不会缺人喜欢,但现在从她嘴里知道她被叫出去是被表白之后,还是让我有那么一点的震惊。
对方还挺有仪式感,居然要面对面表白。
不对,是借着说学习的事情,还找了个理由。
想到这点,我就不禁笑了一下“下去之前,他有跟你说要表白吗”
既然是许洛也的同学,那肯定也比我小五六岁。
“没。”许洛也轻轻摇了摇头,她站直了身体,看着我,嘴唇张了张,“不然我不会下去了。”
我靠在沙发上,双臂环着,嘴角的笑容因为她的回答越来越大“那么我们整理下,第一他对你表白,还要找借口,说明勇气不够;第二你不喜欢他,不然你刚刚也不会这样说了。”我竖起了右手的食指,“还有最重要一点,你跟我有约在前,还不能谈恋爱。”
许洛也走到我面前,其实走得近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比离开之前要憔悴一些,眼底下有了些青色。
她还是穿着她的卫衣,略微发白的领子被她头发给盖住了。
她说话的时候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许洛也“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
她跟我的关系一直都是摆在明面上说的,现在也没例外。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瞳仁是棕色,像是一块精致的琥珀。
琥珀是由树脂滴落掩埋在地下千万年后制成,此刻,树脂里包裹的不再是蜜蜂或者其他小昆虫。
而是我。
因为我看见了我的倒影。
“那没办法。”
“我小气得很。”
“我也不会因为你没钱就不让你赔了。”
许洛也“嗯”了一声“我知道。”她说,“所以我拒绝了他。”
“”这话未免听着太让人觉得奇怪。
之前许洛也说她可以在家里带水果我没答应,她也确实没有带水果来,但是带了蔬菜,不过不多,只是几根莴笋。上面还带着青绿的叶子,切好的莴笋像是一块块的翡翠,非常漂亮。
我经常在厨房碍她事,这次也还是出现在了门口,看着她系好围裙,好奇道“你带着这些来,不嫌沉吗”
“还好。”许洛也往锅里倒了油,一个眼神都没给我,“因为是奶奶让带的。”
我捕捉到了重点“你在学校也用不着炒菜。”我摸了下鼻子,“怎么,你奶奶知道我”
许洛也却避开了没回答,像是没听见一样,试着油温,而后熟练地把切好的肉片放进去开始翻炒。
她太会做饭了,我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就有些饿到受不了,转身去了客厅,拿了手机过来,开了相机,把镜头对着许洛也那边。
许洛也看着我的动作,轻拧着眉,不理解我的行为。
我给她解释“不拍你,我拍给方圆。”
我说的是实话,因为方圆上次从我这里离开之后,提到过两三次许洛也的厨艺了。
她一边想要品尝一边又想来场k,我听得脑子一懵,敢情方圆想在我这里办场厨艺比赛吗,这人的胜负欲怎么这么强。
一根莴笋,许洛也做了盘莴笋炒肉,还将莴笋叶炝炒了一番。
香味把客厅和饭厅铺满,也引来了方圆的不满。
她看见了我发的成品图,在微信里叫嚷着,说自己明天就来让许洛也做饭给她吃。
我看了眼安静吃饭的许洛也,给方圆回了消息我看你明天适合减肥。
还想吃许洛也做的饭,想挺美。
跟许洛也几天没见,一顿饭吃得跟之前一样和谐,和谐的还有睡前,许洛也在我怀里躺着。
她已经洗了澡吹了发,我终于不用戴耳机,仅靠着她身上的温度和气味就能让我快速睡着。
迷迷糊糊间,许洛也动了动,转身背对着我,但这也没有将我吵醒,再次睁眼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中午十二点。
我这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
许洛也没在,她今天要上课,我还是不知道她几点离开的。
也不重要。
洗漱一番后,我才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微信里躺了一些消息,其中就有我最近很烦的我妈发过来的消息。
我妈起床了吗你联系下你表哥。
我妈余悸,你是不是该为我们着想一点。
我妈只长年龄不长脑子。
看得出来,我妈很气愤,而且我就猜到她肯定要打电话来,我提前开了静音。
这是她给我打电话未果之后给我发的消息。
我知道,要不是因为她忙,肯定已经跑来公寓骂我了。
也还好她忙。
看着这几条信息,我已经不太想回复我妈,索性按了返回,等我晚点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什么时候回。
有些心灰,这么多年了,还在说我只长年龄不长脑子。
好像无论我怎么样,我都不是他们眼中的优秀的小孩。
或许我在朋友眼里同学眼里,已经是个相当优异的人,但在我爸妈,尤其是我妈那里,我永远都不够好。
这让我不禁吸了下鼻子。
一个小时后,我出现在了方圆的家里,宋驰骋也在,而霍灵书在公司加班,来不了,她现在忙得午饭都是在公司吃。
不过她在群里传达了自己的祝福,因为方圆恋爱了。
方圆很有仪式感,还特地把我们喊过去,她还订了个蛋糕,上面写着“祝贺方圆拥有帅气男朋友一枚”。
我看着这行字,忍俊不禁“你订蛋糕的时候,店员有没有觉得你很浮夸。”
我这不是在疑问,而是很肯定。
方圆看了我一眼,她还戴了个很喜庆的帽子,她拿着刀,切下去之前,“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她说,“你要是跟帅哥谈恋爱,我马上也给你送个这样的蛋糕。”
宋驰骋在一边搓手“方圆姐姐,我姐没有帅哥男朋友,可我之后会有啊”
今天周一,他还要上班,现在都是趁着午休出来的。
他很少叫方圆“姐姐”,除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方圆朝他笑了一下“你配吗”她说,“说到这个,我真的气死了,你那边的帅哥倒是多,结果一个两个全是gay。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这个”
我在一边笑“你这不还是跟芦生这个帅哥谈恋爱了吗凶我弟弟做什么”
“也是。”方圆挑了下眉,她也终于切了蛋糕到小盘子里。
把一小盘精致的蛋糕端给我的时候,又想起了刚刚的话题,对我道“你不跟帅哥谈,跟美女谈,我也给你订个这样的蛋糕,你觉得怎么样”
宋驰骋出声“算了吧,方圆,你看我姐那样,再给她几年时间都不一定可以谈恋爱。”
“”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因为他说得也没错。
我这两年来真的有在认真尝试去喜欢别人,只是一直没成功。
而方圆跟芦生这么快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那天在桌球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两个的眼神基本上都黏在一起了。
还需要我观察什么啊,根本不需要,感情这回事,控制不了。
过了一会儿,宋驰骋先离开了,他还要回去上班,走之前,他哭丧着脸“两位姐姐,救救弟弟,我真的不想去上班。”
我跟方圆是没有感情的发小,什么也没说,对他挥了挥手,直到看见宋驰骋委屈地将方圆这里的门关上。
宋驰骋一走,我就把脑袋往后仰,靠在沙发上。
方圆拿着手机自拍,她拍了好几张之后,盘着腿坐着,问我“困了”
“没有。”
“我昨晚睡了十二个小时。”
方圆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哎,对,我老把小许妹妹回来了给忘记,她可是你的安眠药。”
她又说“我啊,已经不指望你这个金主可以做点什么了。”
我转头看着她“你就这么放弃我了”
“不然呢”
“余悸啊余悸,我刺激你多少次了,结果你还是个嘴炮型选手。”
“嘴上说着把人家搞得死去活来,实际上”
方圆说不下去,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半。
我闻见了空气中的酒味,闭上眼睛,开口道“说起来,我其实有些疑惑,许洛也对我的态度。”
“怎么”方圆的语气变激动,“她喜欢你了吗”
“你觉得像吗”
“余老师,您是不是对您有什么误解为什么会不像”
“我设身处地地想一下,我要是在困难的时候,有个人挺身而出,并且她包养了我还不睡我,我只需要付出一点劳动,这还不让我感动吗这心生情愫很正常吧。”
“更何况,这个金主是个漂亮姐姐,还不是大腹便便的臭男人。”
“”
“我不这么认为。”
我皱着眉,回想起跟许洛也相处的一些细节。
随后说道“我不清楚她的目的,但我觉得,她做的事情,这不符合她的性。”
“我人在外面出差,睡不着,跟她提了一下,她就买了很好的麦克风收音,给我做催眠音频。”
“这不是她的作风。”
方圆却觉得很正常“她来我店里工作过,我不说多了解她,但也观察过,她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
从方圆家里离开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的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准备开车回公寓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我没有备注号码的习惯,包括许洛也现在的号码,我也根本没有记着,只是已经眼熟了。
而这个号码我第一次看见。
“喂”我还是接听了。
“余悸表妹。”
“是我。”
“”我想挂电话了。
谢子进问“你现在忙吗”
“不好意思,忙。”
“那好的,明天可以见吗”
“表哥,我在教育机构当老师,你也知道五一快到了,我们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挂断了谢子进的电话之后,我眉头皱起。
最近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够让我觉得奇怪的,我可以跟许洛也不贪心,自然也能跟这个表哥保持距离。
不见就是最好的距离。
我没在方圆那喝酒,但是饮料喝得多,尤其是后来她还让她的店员送了她店里的招牌奶茶过来。
她的奶茶店生意很不错,经常有人在那边排队,招牌奶茶最受欢迎,她喊店员送来的是大杯,我都喝完了。
明明我不是个嗜甜的人。
到了公寓的时候,我在书房练了很久的字,才觉得自己终于静下了心。
出了书房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都黑了,而许洛也还没回来。
已经七点过了,她还是没有回来,我把充电的手机解锁,这才看见她给我发了微信消息过来。
她说自己在医院,但不是她生病了,而是陪人去的。
陪谁去的呢没说。
我也没问,自己点了外卖,躺在沙发上上网冲浪。
但等到外卖到了,我还一口没吃,就出了门,去找侯瑾了。
她说有事找我,并且说话的时候,还伴随着点点的哭腔。
我猜到了一点,只是没办法直说,先去见她更为直接些。
到了她家的时候,快八点半了,侯瑾的锁也是密码锁,都不用我敲门,路上的时候她告诉了我密码让我直接进来就行。
于是我到她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凌乱的场面。
侯瑾比我注重生活品质,她的客厅之前来看一次,都会感叹非常的干净整洁,哪怕是那天她过生日的时候,她也努力做到了这一点。
现在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本来该在茶几上放着的纸盒到了我脚下,摆放的花瓶也碎了并且在地面上铺开。
侯瑾坐在毛毯上,额头抵在沙发上,一身酒红色的长裙,却没了半点风情的模样。
空气中还弥漫着酒味,我吸了吸鼻子,看见角落里还碎了一瓶红酒。
我咽了下口水,试探着开口“你还好吗”
侯瑾背对着我,她听见我的话,摇了摇头“不太好。”
我小心越过那些碎玻璃,在她旁边站定,低头看着她这样,又蹲下去,有些担心地问了句“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阿悸。”侯瑾抬起头来,她背对着我的时候肩膀就在耸动,只是现在满脸泪水地看着我,更让我受到冲击。
她说“我爸说我是个怪物。”
她说完,眼泪又掉下来两颗,她自己抬手用手背抹掉。
她之前都是用手帕的。
我叹口气,靠着沙发,在一边坐了下来“今天怎么会跟家里说这些”
侯瑾肯定是将自己喜欢女人的事情告诉家里了。
她出柜了,而家里的反应
我又看了眼客厅,感到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侯瑾有着一丝醉意,但我知道她是清醒的。
她又把脸埋在沙发上,声音也因此闷闷的,不过鼻音还是明显“想在三十岁之前,勇敢一点。”
“想要勇敢,不一定要对他们坦白。”
侯瑾抬起手来,胡乱地动了动,抓住了我的手腕,她没抬头,就着现在的动作,说道“对我而言,勇敢就是向他们坦白。”
“结局也要自己承受。”我好像说不出什么带有安慰性质的话,因为目前的现状就是这样。
她的勇敢的结局并不美好。
侯瑾听见我的话,沉默了良久,手也收了回去,我就在她旁边坐着。
半晌,她说道“我们是同一类人。”
“是吗”我有些怀疑,因为对我而言,我的勇敢不仅是向父母坦白,或者可以说“不是”。
我就没想过坦白,我怕我命没了。
“我们都游戏花丛,实际上什么也做不出来。”侯瑾道。
我“”
我站起来,问她“你家扫把在哪儿,我把地上的玻璃先处理下。”
侯瑾偏过头来,看着我“我说中了。”
她的语气非常肯定,斩钉截铁。
我没理,去了阳台那,准确地找到了扫把。
在我收拾期间,侯瑾在那自说自话。
“二十六岁的时候,我喜欢了一个女生,逛街的时候排队期间认识的,我对她一见钟情。”
“我们两个在各自的队列里,什么话也没说,我举起我的手机二维码,她就直接扫了。”
“我们加了好友,第二天就约出来一起逛街,那是我第一次感应到同性最准的时候,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很快就在一起。”
听到这里,我把纸盒放回原位“嗯,很准。”我感慨,“很难得。”
“在一起了五个月吧,该做的都做了,那段时间我一度以为我化身欲女,她也是。”
“但在某一天,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再也没了她的踪影。”
“她给我留了一封信,那是一封分手信,她的字写得很漂亮,只是内容很伤心,那一笔一画,那所谓的笔锋,确实跟锋利的刀一样。”
“她走了,她说她要回去结婚了。”
侯瑾说到这里,她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再也没办法喜欢其他人。”
她哭得很狠,话也说不清楚了,我走过去,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身体告诉我,让我抱住她,这样效果才好。
但是脑子又告诉我,不要抱她,如果侯瑾误把安慰当爱情,那我就很难做了。
最终,我抿着唇,把她的头发捋了下,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这话题无非是沉重的,不论我想怎么开导,本质还是令人痛苦的。
倒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
我也明白侯瑾叫我来的原因,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我们是同一类人。
最后给她洗了个脸,将她扶去了卧室,我再把客厅拖了一下,才离开了这里。
到公寓的时候,许洛也也已经到了,她正在沙发上坐着,头发看起来刚吹过。
看见我,她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点,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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