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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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一进来,殿内二人齐齐朝他行礼。
荣福心有余悸,害怕怀里的小团子又要朝自己冒出一句“父皇”,立马将小团子递过去。
如此急切的样子,仿佛在甩烫手山芋。
皇帝陛下面色不悦,冷不丁瞥了他一眼,极为不满。
荣福心里知乎冤枉,想再不把小殿下给您,小殿下就要换个爹了。
他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擦去手心的汗,道:“回陛下,您听错了,小殿下才九个月大,哪里会说话呀?你就是心太急,太想听小殿下喊您父皇了。”
沈放狐疑地看荣福一眼。
其实荣福所说也不假,前世沈放与这个孩子缘分实在太浅,琅儿出生时,他在边关,连抱都没能抱一下,等他凯旋归来,琅儿虽然会说话了,却极其怕沈放,每次见到沈放,都躲到姜千澄腿后面,眼里满是胆怯,像面对的是狼虎豹似的,无论沈放怎么唤他,琅儿就是不肯过去与沈放说话。
上辈子与琅儿亲密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以至于这辈子,沈放太想填补与这个孩子之间的空缺了。
沈放道:“许是我幻听了,你把小殿下给我吧。”
婴儿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转眼间,抱他的人便从荣福变成了沈放,他绷着粉嫩的小脸,愣愣地看着沈放,像是在疑惑,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呀?
沈放也低下头,懒洋洋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团子的脸颊,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先吱声,像是在较劲,看谁先发出声音。
好半天,小团子大概认出这个男人是谁了,咯咯直笑,论起小小的粉拳,朝沈放脸上打去,口里还咕噜噜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荣福看得心惊肉跳,不由给小殿下捏了把汗。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么小就敢和老子对着干了。
本以为经过这一举,皇帝定会沉下脸色,谁想皇帝龙颜大悦,笑得胸膛微微震动,手臂托着小团子的屁股,往炕边走去。
小团子见男人笑,也跟着咧开嘴角,露出粉嫩的牙龈,鼻子上还冒出了两个鼻涕泡。
“啪嗒”一声,鼻涕泡灭了,小团子呆了。
沈放大笑,俯下眼睫,看小团子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份温柔,手指去掐他肉嘟嘟的脸蛋。
小团子像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何等羞愧之事,扭捏成一团,靠在他爹怀里,口中咿咿呀呀说着什么,最后抱着亲爹的脖子,吧唧一口,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香唇印。
荣福站在一侧,瞧了半天,总算明白皇帝为何会如此高兴了。
那小殿下抡起拳头,轻轻砸皇帝胸膛、抱住皇帝一同乱亲的动作,可不就是学皇后娘娘与皇帝私下里的相处方式吗?
荣福汗颜,这小孩子学东西未免太快了,实在有必要提醒皇帝一下,当着小孩子面,夫妻俩还是得收敛一点。
荣福瞧小团子额头上冒出细汗,连忙拿出团扇,走到暖炕边,道:“天气暖了,奴才给小殿下打个扇子。”
皇帝掀起衣袍坐下,将小团子放在炕上,伸出手,与团子逗乐。
小团子环住父皇手臂,将脸蛋轻轻地搭在上面,安静地仰望他英明神武的父皇。
太安静,太乖,简直和姜千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放皱眉,若这性格放在女孩儿身上尚可,放在男儿身上实在不行,日后琅儿要为储君,若一直软绵绵羞嗒嗒的性格,如何震慑朝堂百官?
皇帝陛下脑海中划过一个主意。
他将琅儿抱起,小团子被举高高,在空中紧张地小腿相互乱蹭,不懂父皇要对他做什么。
沈放就将琅儿向上抛去又接住,抛出去再次接住,这下琅儿真的变成了团子,被一次次抛到空中。
如此好几下,沈放没等到儿子笑开花,反而看儿子小唇抿得紧紧的,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平常孩子,若被大人这么逗乐,早咯咯直笑了,可琅儿不,他脸色白得好似透明。
沈放没放在心上,只觉过一会,琅儿便会熟悉被抛起来的感觉,到时候就会好了。
他本意是想让小团子闹腾一点,性子别太安静了,可看到小团子吃瘪,竟觉十分有趣,心里那点趣味攀爬,儿子就成了他逗乐的东西。
可怜的小团子,被亲爹上扔下接,又不会说话,只能忍着,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眼眶红红,就要滴下眼泪珠子。
终于,小团子忍不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声嗓门展现出惊人的力量,哭声瞬间飘满旷荡的大殿。
碧荷几步上前,紧张道:“陛下您快停下来!不能再扔了!”
沈放手臂一顿,就是这一个错神,儿子没接住,跌了下来。
殿内人惊呼,这要是头着地可不得了!
万幸的是小殿下摔到了炕上,屁股向下,那肉.垫充满弹性,一掉下来,便被炕上的软枕弹起,到一个小小的高度,接着再次往炕上掉下来,稳稳当当坐着。
小团子不哭了,屁股太痛,让他都忘记了哭泣,一双眼睛委屈得不得了,抿紧了唇,朝亲爹投去一眼。
沈放有点心虚,咳嗽一声,伸出掌心,慈爱地揉了揉琅儿的小脑袋。
小团子呜呜哭起来,粉拳咚咚敲腿,以表不满,让沈放看看,人家小腿疼呐!
沈放沉默了一瞬,看儿子一副认真的神情,没忍住笑出声。
这一笑不得了,小团子见自己都哭了,父皇也不过来抱抱自己,他向后“哐”地一个仰倒,躺在炕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放这才意识到坏了,颇为内疚,抱起儿子一阵哄,可小团子哪里领他的情?哭声一阵比一阵高。
小团子泪眼汪汪,泪花在眼里打转,一抽一抽。
年轻的皇帝手足无措。一边的荣福与碧荷上来帮忙,非但没用,反而让小殿下越哭越凶了。
沈放手搭上团子的后脑勺,把他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温柔抚摸,轻声安慰,好半天,小团子才哭不动了,蔫吧的像朵枯萎的小花,头垂在父皇的肩上。
沈放从未觉得照顾孩子有如此累人,甚至比打仗还辛苦,不由长松一口气。
可气才松下,便听身侧珠帘摇动,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匆忙跑进殿内。
姜千澄眼中布满慌张,走动间发钗步摇乱晃,月白地长裙逶逶迤,往沈放这处奔来,没注意脚下,险些裙摆绊倒。
宫人跟在身后,叫道:“皇后娘娘,小心!”
沈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姜千澄的身子。
姜千澄胸口上下起伏,抬头对上沈放的眸子,又看向他手中的蔫了吧唧、眼眶还红红的小团子,顿时心疼无比。
“怎么了?我在外面就听到琅儿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琅儿抬起小脑袋,眼里重新噙起泪花,往姜千澄怀中缩去,埋在她胸前,低低抽泣起来。
母子连心,琅儿哭,姜千澄也跟着难受。
姜千澄哄了他一会,向沈放投去询问的眼神,问儿子为何会哭成泪人?
皇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面不红心不跳地道:“我也不知,我一抱他他就哭,像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止不住。”
自己的夫君心虚时,眼神总会无意识地向左边瞥一下。
姜千澄一下察觉出沈放在撒谎,她再看一眼琅儿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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