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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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军部外围已经重新检查出非本土活动信息，目前无法核实其身份……关于人鱼保护法修订案目前已经通过……”吉萨正在回报目前的工作进度，却突然发现赛斯居然露出了笑容，“赛斯上将？”

他汇报的工作里有什么让人觉得好笑的事情吗？

“你今觉得，那条人鱼如何？”赛斯问道。

“玖玖是一条很可爱温顺，并且十分容易信任他人的人鱼，和他在一起会很舒适。”吉萨阐述的都是认真的，但是却也不敢和钟玖冀表现的太亲密，“他拥有人鱼的身|体却没有人鱼骄纵的个性，应该不会让上将心情不好，您可以……多陪陪他。”

赛斯似笑非笑的看了吉萨一眼，之后没有在说什么，而是说：“继续。”

钟玖冀绕过了整个空间，也发现了赛斯的府邸大不仅仅是他所感觉到的那般，他所能够活动的区域不仅仅是宅邸之内，在地下还有更多的活动空间，。

钟玖冀可以找到很多专门的设计，这里就像是洞穴一般，到处都是黑暗，人鱼的眼睛并不畏惧黑暗，这里的一切构造都能够清楚的被他看在眼里。

钟玖冀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赛斯说如果他不想见到赛斯那就根本不可能见面，人类是不会进入到这样幽闭黑暗的空间的。

这让他不得不思考赛斯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实际上他对待砂格也是如此。

就像一个十分聪慧的垂钓者，并不焦急而是等着鱼自己上钩，一收一放十分熟稔。

当一条人鱼开始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之后他会自然而然的去追求其他奇特的事物，在设施中的研究人员都是想方设法的教给钟玖冀什么，但是他从来不学习。

但是现在水下到处都是可以学习的地方，他可以清楚的找到任何学习资料。

赛斯他，是在等他自己主动！

钟玖冀的心情极其复杂，如果是普通的人鱼也许真的会因为这样的放任而迷失，迟早有一天会自己送入赛斯的怀中，但是他不一样，他清楚的知道不能和赛斯有所接触。

这里虽然大，四处都是探索的地方，钟玖冀在这里呆了几天，从进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吉萨，每天都会定时定量的投放他的食物，吃完之后就是无边无际的同样的地点。

钟玖冀无法接触到任何人，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赛斯就在楼上，他可以轻而易举就上去的地方。

但是作为一条‘什么都不懂’的人鱼，是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的，钟玖冀每天做的就是要爬上陆地，然后望眼欲穿的看着门，就如同他曾经一直做的那样——他在等吉萨。

但是吉萨再也没有出现过。

钟玖冀有些焦躁，他无法接触到任何活物，作为一条人鱼也无法对外联系，水下的那些一大堆的通讯设备他知道是什么却不能去使用，时间只能这样一天天过去。

而赛斯就好像是真的忘记了这条人鱼一样，不慌不忙，甚至不会故意在钟玖冀的眼前出现。

钟玖冀死死的咬牙，真是玩儿的一手好推手。

突然有一天，钟玖冀看到了在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靠近之后发现之前一直都无法使用的人鱼车居然可以使用了，顿时钟玖冀警铃大作。

这绝对是赛斯的引导，赛斯想要让他做的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了。

钟玖冀绕着人鱼车转悠了半天，但是一直没进去。

他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虽然无法推测出正确的答案，但是如果太过油盐不进反而会引起赛斯的注意，钟玖冀看着人鱼车，想着或许自己是要做一些跳入陷阱的活动了。

当钟玖冀进入了人鱼车后，人鱼车根本没有行动。

黑色人鱼指着一个方向：“哈！”

但是人鱼车一动不动。

钟玖冀不会撒谎，但是会装傻，就仿佛是真的不知道人鱼车应该怎么样操作一般，毕竟之前的每一次都是有人带着人鱼车在跑的。

最后气的钟玖冀直接打翻了人鱼车，再一次回到水里去。

接着第二天人鱼车又完好的出现了，依旧是在闪烁着光芒，但是这一次在人鱼车的操作盘上出现了很多十分清楚的动画明示。

一共有四条人鱼，分别作出‘向前’‘向后’‘左转’‘右转’的图示，钟玖冀沉默了，对方要趁机教育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

但是钟玖冀也悄悄松了口气，这其实也代表着目前赛斯对他的身份应该不至于有怀疑，的确是将他当做一条人鱼在驯养。

是应该松口气的时候吗？

钟玖冀始终都无法对赛斯这个人掉以轻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气运之子的可怕。

然后钟玖冀面无表情的，操纵着人鱼车掉到了水里去。

这一场‘人鱼车教育’进行了足足十五天，赛斯的耐心超出寻常，钟玖冀终于能够‘熟练的操纵’人鱼车到处跑了，然而他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出门。

赛斯在什么地方钟玖冀大概有想法，上将毕竟是上将，他其实很是忙碌，基本上在房子里能够停留的时间很少，所以这一次钟玖冀决定出门看看。

赛斯准备的人鱼车显然和之前钟玖冀所使用的的人鱼车有很大的区别，钟玖冀也十分确定上面安装了追踪器，所以算的上是光明正大的在逃跑了。

黑色人鱼操纵着人鱼车在偌大的院落之内四处寻找出路，但是整个地方都仿佛迷宫一样找不到任何突破点，看起来就仅仅是在绕路，可实际上钟玖冀是在找人。

他的地图扫描之下当然可以找到人，而他这一次的目标是——园丁。

钟玖冀无法推测在这个世界中到底是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病|毒潜藏体内，他必须要去接触到普通人。

园丁是一个很‘普通’的研究对象，就如同这个世界上的人不会对人鱼有任何的防备一样，钟玖冀打算用人鱼的身份去让园丁放下心房，好让他主动查探。

当黑色人鱼看到园丁的时候，眼睛陡然亮了一下。

与此同时园丁也看到了黑色人鱼，整个人都惊呆了，手中的修枝剪剪也不是不剪也不是，总觉得在人鱼的面前破坏花朵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黑色人鱼不敢靠近园丁，园丁也不敢动，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蜷缩在人鱼车内，黑色的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少见的金色光芒，看的园丁都痴了。

突然间，园丁手中的修枝剪直接剪掉了一支绽放的极其美丽的蔷薇，蔷薇花落在了地面上。

园丁有些懊恼，这一支蔷薇开的很漂亮，这样就剪掉了真的太可惜了。

园丁看了一眼蔷薇，又看了一眼歪着头看着他的人鱼。

园丁弯下腰拿起了蔷薇，开始迈着步子走向了黑色人鱼。

人鱼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居然忘记了是要操纵人鱼车，而是干脆在人鱼车里转了个身却没能逃跑成功，傻乎乎愣住，不知所措。

园丁咳嗽了一声，吓了黑色人鱼一跳。

黑色人鱼回过头来的眼底已经充斥着恐惧的泪光，园丁顿时感觉罪恶感充斥了全身，他将那朵绽放的艳丽的蔷薇放在了地面上。

然后一步一步的退开，继续开始修剪花园，只是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的注视黑色人鱼的方向。

黑色人鱼注意到园丁不再注意他，似乎是相信了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安定了下来。

黑色人鱼看着地面上的蔷薇，似乎很是有兴趣，接着在操纵着人鱼车靠近，弯下腰来，想要勾到地面上的蔷薇。

园丁心脏都提起来了，黑色人鱼动作幅度太大，他生怕人掉下来。

怕什么来什么，笨拙的黑色人鱼居然真的掉出来了。

迷惘的坐在被太阳焦灼的火热的地面上，双手撑着地面，不知所措。

园丁差点吓到心梗，他想上前去将人鱼放回人鱼车里，可是人鱼见到他就往回缩。

园丁只是一个园丁，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一条自己的人鱼了，却不代表他没有任何想要碰一碰人鱼的心。

只是他不敢。

可是看到此时艰难的坐在地上无法行动的人鱼，心中的欲念蠢蠢欲动。

“别……别怕……”园丁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温度很高，人鱼身上的水干涸很可能会受伤，“别怕，我帮你，我抱……抱……抱你上去……”

黑色人鱼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困境，他努力的将尾鳍高高翘起，大概是尾部的水已经蒸发干涸了，最后没有拒绝园丁的帮忙。

园丁触碰到人鱼的身|体的时候大脑都不会转了，满脑子都是手上不同于人类的鲜明的柔软触感，心脏仿佛要跳出来，虽然只有一刹那的接触，园丁只觉得自己太过幸福了。

进入了人鱼车里的人鱼大大的松了口气，似乎是知道是园丁帮了他，对着园丁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也没有之前那般防范了。

园丁感觉目光都被的黑色人鱼的笑容夺去了，仿佛比阳光还要刺眼。

注意到黑色人鱼的白皙的皮肤上透着淡淡的粉色，园丁突然想起来之前将人鱼放回人鱼车的时候，从人鱼车中的固体水传来的较高的温度。

“你……”本能的大大咧咧的开嗓，园丁一个字骤然梗在喉咙里，努力的放轻了声音，“你热吗？”

黑色人鱼歪了歪脑袋，似乎不理解。

园丁也是对黑色人鱼一度好奇的，毕竟虽然网上清理干净了，但是曾经从博士那里流出来的黑色人鱼的影响一直在私下里传播。

干净、透彻、温柔、不太懂人言、信任他人，一切让人们追求的人鱼的品质黑色人鱼都有，园丁也幻想过能够和黑色人鱼有一段交集。

现在简直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你……你的水太热了，我……我给你……降降温。”园丁到了黑色人鱼的身后，操纵了人鱼车，推着去了玻璃房内。

和外面燥热的空气不同，虽然玻璃房内也较为湿热，可四处都有好闻的植物香气，黑色人鱼的手中握着那一朵蔷薇，对周围的被精心照料的花朵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心，大眼睛里都闪烁着好奇。

园丁指了指黑色人鱼手中的蔷薇，人鱼疑惑的将蔷薇递了出去。

园丁将蔷薇随意的修剪了一下，别再了黑色人鱼的耳边。

钟玖冀：“……”

他已经多少年没见到这样的装饰了，这园丁的喜好有点奇怪，但是依旧做出了迷惑的样子。

园丁的眼神之中全是痴迷，钟玖冀知道对方已经有了些许心动了。

园丁是用凉水给钟玖冀的人鱼车降温的，可以通过自动循环来达到降温，园丁在一旁看着，可是不敢动，这可是上将的人鱼，他还是惜命的。

黑色人鱼看着连接到人鱼车上水管，突然伸手拔掉了注射，顿时高压的水流喷射而出，像是下雨一样洒的到处都是。

园丁傻眼，想要上前去把人鱼车重新连接好，可却看到人鱼直接坐在了人鱼车的边缘，喷射的凉水不断的落在他的身上，人鱼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粉紫色的蔷薇在水珠和黑色的衬托下格外鲜艳，单纯的人鱼只因为获得了凉水就开怀的笑，他的声音好听又魅惑，如同晶石一般美丽的鱼尾轻轻摇摆，美的惊人，摄魂夺魄。

这一刻，园丁彻底陷落了。

钟玖冀牵着园丁的衣服，手有意无意的触碰着园丁的身|体，园丁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他的动作会牵动着人鱼车，钟玖冀始终跟在他的身后，园丁偶尔会回过头来冲着他微笑。

这一幕看起来很和谐，可实际上钟玖冀在探测园丁体内是否拥有病|毒存在。

但是什么都没有，和一开始探测到的吉萨体内一样，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需要点刺|激。

钟玖冀想到。

要刺|激到园丁的更深层次的，容易引起疯狂的欲念。

要怎么做才行呢？

黑色人鱼突然放开了园丁的衣角。

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的园丁回过头，却注意到人鱼在看着天空。

天色已经晚了，远处的晚霞灼烧着天空，黑色人鱼在这样广阔的红色世界之下，仿佛马上就要离去一般。

然而的确是要离去了，因为太过于快乐时间过的飞快，园丁骤然清醒，黑色人鱼现在要回到那一栋房子里去了。

这是他……偷来的一天。

园丁看着在人鱼车中仰望着天空的黑色人鱼。

和其他骄纵的，总是会选择强者的人鱼不同，黑色人鱼并不在乎他卑微的身份，既然有这样的人鱼。

他为什么不可以被人鱼选择呢。

人鱼保护法中，不是也有尊重人鱼选择的条例吗？

如果说，如果说……

钟玖冀的手，碰到了园丁的手，此时他看到了，那潜藏在园丁深处同样的黑暗。

钟玖冀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是一个园丁！

一个普通人！

甚至永远都不可能接近世界中心，只是一个被背景了的边缘人物！

可是即便是如此边缘化的一个人，居然也已经被侵入了。

钟玖冀迅速的将自己获得的资料全部上传，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宿主砂格的世界，如果宿主砂格没有逃亡，那会不会也是……

不要这么快下定论，钟玖冀将自己安静下来，任何事情都有巧合，他需要更多的，更多的数据才可以。

钟玖冀的手悄悄握紧，突然间背后一冷，诡异的恐惧的感觉从背后不断爬到了头顶，他回过头去，看到了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的吉萨，以及带着几分不明笑意的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