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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溯抬起眼来,一时一双杏眸中只有他一人。
谢虞当下的模样,与那日在桃花雨中矜贵温和的他重叠。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局促,仿佛又回到了初遇他的时候,如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般,一颗心悸动而忐忑,而后才迟疑开口:“你要教我什么?”
谢虞微微一笑,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摇了摇头道:“你不必如此,我只是,将本就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罢了。”
他抬手,手中幻化出了一柄光剑,在雨雾中透着盈盈的亮色。
桑溯又怎会不认得这把剑,这把岁寒,是谢虞亲自锻造的剑,因在冬日的初雪之夜造成,遂取了这个名字。
而这把岁寒,也是她初来九天境时,谢虞赠予她的礼物。
在这之后漫长的千百年间,无论她在何处,都不会忘了带上这把剑。
“怎么了?”谢虞见她怔神,问了一句,将剑递到了她的手中,道,“它叫岁寒。”
“没什么……”桑溯压下眼眸,将岁寒握在了手心之中。
这熟悉的触感,就算她已经百年没有抚上剑柄,也依旧恍若昨日。
“这把剑是你原先在九天境时的佩剑,那时九天境陨落,你坠于朝境轮回,我便替你将它收了起来。我想,它也一直在等自己的主人回来吧。”
桑溯握着岁寒的那只手紧了紧,可喉中就似哽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低低地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就连现在的她也不知晓,她这句谢谢是对眼前的谢虞说的,还是对那个千年前,那个将剑递给她的谢虞说的。
“你不必与我道谢,更不必对我如此客气。”谢虞的眸色暗了暗。
他与桑溯怎能活成这样,明明对彼此有意,可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都还是这般的生疏。
“那我便不与你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你是想,教我使剑吗?”桑溯抬眼看向谢虞,一双杏眸明亮,就似盛了一池澄澈的春水。
谢虞赠予她岁寒之后,她凭借自身的神力,参透了独一份属于岁寒的心法与剑法,但这都是基于她对岁寒的理解。
她从不知晓也没有询问过,谢虞身为岁寒真正的锻造者,对它又有什么独特的领悟。
“我不知以前的你是如何使用岁寒的,不过,我想我教的也不会差。”
谢虞轻笑了一声,走近了桑溯,行至她的身后,伸出手,半环住她,以右手握住了她持着岁寒的那只手。
谢虞的体温自桑溯的手背传来,微凉的雨丝落在剑尖,映衬得那雾气缭绕的剑面都宛若结了一层霜。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挽了一个剑花,拉着她变换了一个步子,将手中的岁寒刺出,道:“若遭逢普通敌手,如此就好,此为进攻之势。”
接着,他又带着她使了两套剑法,便松开了她的手,让她自己练习。
或许是因为恢复了过往的回忆,纵使还使不出神力,桑溯依旧学得很快,在谢虞所创的剑法之中,融入了些自己的理解,岁寒在她的手上,竟比过往还好用三分。
“学得倒是很快,比当初还有灵性。”谢虞笑着看她驭剑,岁寒在她手中就如同游龙一般,宛转在雨雾之中,带出一道道的银光。
“那可不是。”桑溯练了一下午,已经熟练了许多,手也有些酸了,索性收了岁寒,令剑尖向下。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谢虞刚刚虽是夸赞了她,可她使剑之时,毕竟不借神力辅助,终是差了几分气候。
他走到桑溯的身侧,接过她手中的剑,对她道:“纵使是神,也有想隐藏自己气息,不便使用神力的时候,更何况,在朝境这个地方,我们身怀的神力本就会受到压制。”
他将岁寒举起,继续道:“可有些时候,虽不能使用神力,却可以调动周身灵力以来驭剑。灵力几乎人人都有,只是有微小得无法使用,与灵力充沛之别。有些时候,它可比神力好用得多。”
一语落下,谢虞足尖轻轻点地,一跃而起,岁寒在他手中竟在雨雾中幻化出了凌冽的光。
紧接着,他周身的灵力大胜,而后又倾注于了岁寒之中。
一时间,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了岁寒之上的光芒。
漫天细雨被岁寒迸发而出的力量凝成了冰,纷纷扬扬地飘洒了下来,竟在这小小的一隅庭院之中下了一场霜雪。
桑溯站在原地,看愣了神。
她虽知岁寒有冰霜之力,却从未以它使出过这样的招式。
毕竟,她往日很少有机会离开九天境去其他的地方,纵使去了,也不会顾及自身的神力会不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压制,从来都是强行以神力驱使岁寒。
所以今日谢虞所用之法,倒是给了她一个新的思路。
她现在虽然身无神力,可还有灵力可用。
“此式你若能学会最好,若学不会也无关紧要。”谢虞使完这一式,才又走到了她的面前,“此式名为霜雪,虽剑气磅礴,却也极耗灵力,现下的你身无神力支撑,若真是使了此式,身子怕也是也吃不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它。”
“我明白了。”桑溯点了点头,将岁寒从谢虞的手中拿回,道,“这几日我会勤加练习,能学会最好,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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