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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不敢欺瞒王妃,”李彪立马单膝下跪,低着头说,“确有此事。”
西惜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想不通一个人为何在幼年时期就能如此凶残。她慢慢回过头来,俯视着李彪低垂的头颅道:“你还真能下得去手啊!”
“李彪委屈啊,请王妃明判,小人绝对不是那等灭绝人性之人!”李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那女子好吃懒做,脾气暴躁,自小就对小人百般辱骂。”
李彪重重地吸了下鼻子:“那天,她见我练罢走索回家,就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说我是个废物,还用那种像看苍蝇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小人一气之下,就在她的茶碗里下了药。”
“我当时,真的只想整她一整,没想把她弄死,可是……”李彪说不下去了,几个月前还在战场上厮杀的男儿就这样跪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西惜心道,这臭小子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拿眼泪当武器!这不是女人才用的招式吗?
可虽说用这招式的多是女人,这会儿却还真起了作用。因为西惜发现这李彪一哭,他们的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毕竟“人家都哭成这样了”,所以“肯定是知错了”,倘若再指责他“心狠手辣”,岂不显得自己“斤斤计较”“不近人情”?
她扔给李彪一块手帕:“快别哭了,擦擦你的眼泪,一个男孩子家哭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被别人看到了还当我这王妃‘仗势欺人’呢!”
李彪一下就止住了哭声,拿手帕在脸上擦拭着。西惜在心底冷笑:这小子还真是收放自如啊。
“快些起来吧,别跪着了,我说你也是,别动不动就下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李彪慢慢地站了起来,还是垂着头,一副温顺又卑下的样子。但西惜还是能看到,他的眼眶根本就没红,脸上也不见一点泪痕。
这臭小子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假哭?西惜强压下心底那团怒火,并不拆穿李彪的表演,心平气和地说道:“本宫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了。对了,你去把诗萍寻回来,她一个姑娘家自个跑到外面我不放心。”
“李彪遵命。”
西惜转身向书房走去,她知道夫君此时一定在里面。她虽不知汤兆隆在气些什么,但知道她此时有必要尽到一个妻子责任,去安抚她的丈夫。
对于李彪,她在心里把这人划入了“重点防备”的对象。她在现代世界的时候,从没听说过历史上还有“李彪”这号人。对于任何和史书上不符的事件,人物,都是值得她重点关注的,因为这都可能是引起历史改变的因素。
而李彪,还恰恰是那种毋庸置疑的危险分子。
在书房外,西惜拍了拍脸颊,把脸上凝重忧虑的神色赶走。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去。
汤兆隆果真就在这里,此时他没有逗鸟玩蛐蛐,只是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留给西惜一个略显孤单的背影。
西惜苦笑着取了一件裘皮披风,轻轻地披在他的身上。
“夫君整日穿得这样单薄,让妾身好不心疼,若是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汤兆隆嘴角轻轻一勾:“为夫不冷。”
“想想也是,”西惜笑道,“火气那么大,身体又怎么会冷呢?”
汤兆隆知道她是在拐弯抹角指责他动手打阮诗萍,便不再言语了。
“夫君呀,”西惜转到汤兆隆的身前,撒娇道,“诗萍她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啊,你又何必大动肝火呢?”
“是我做得过分了,我不该打她的。毕竟她对往事一无所知。”
西惜不知道汤兆隆口中的“往事”指的是什么,但她猜汤兆隆此时也不想让她知道,于是便不去过问。
“可不是嘛,你跟个小丫头怄什么气啊!”西惜很自觉地坐到了汤兆隆的腿上,环住了他的脖子,“夫君啊,虽然那丫头说话真的很气人,但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呢?”
汤兆隆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西惜的脸。
“你想想啊,现在是什么时期?是国丧啊!整个冀国子民都在悼念先皇啊,而夫君你身为先皇的儿子,怎么着也该意思意思吧。”
“当然啦,搞形式主义是不对的,那什么守孝三年啊哭丧啊陪葬啊都是封建思想的糟粕!我知道夫君的思想领先了同时代的人几百年啦,但……这毕竟还是封建社会,外面的闲言碎语,咱好歹也要顾忌着点不是?”
汤兆隆的眼中升起一丝让西惜读不懂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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