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决战时刻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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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哀:“输了的话,怎么?”
白羽:“输了要怎么样,我还没想好。”
何太哀:“那这样,我认输,你先放我走,等你以后想好了再来找我兑现。”
白羽笑了一声,汹涌杀意却是乍然出现,现场气氛因他这态度变化而陡变,蒙蒙的四周诡雾都在一瞬间变得仿佛暗藏杀机,叫人心惊肉跳。白羽一字一字地慢慢说着:“那如果我是要你死呢?”
面对那汹涌杀意,何太哀表现得像是毫无所觉,他一脸平静地想了想,说:“可以啊,你杀得了我就成。”
白羽猛地收敛杀意,哼了一声,说:“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肯定是死了,没想到居然活得好好的。从花长老那里听了你的一些事,我是很好奇了,你怎么做到让温婪跟虞幼堂两个不杀你的?他们两个是出了名的‘嫉鬼如仇,按理来说,你早就死了。”
何太哀心想,那你是猜错了,我这不被他们两个都杀过么,还能首尾俱全地站在这里,得多亏了“超恐怖游戏”器灵的不死诅咒,不然早死得透透的。
不过。白羽这家伙还真是难以捉摸的情绪反复无常。
一会儿笑嘻嘻,一会儿就翻脸要杀人,可一会儿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真是见了鬼。何太哀心里这样腹诽着,思忖着逃离眼前这个神经病的时机,却忽然感到一阵奇异的不适。
腹腔里一股痒意上涌,像是有人在他身体里拿着羽毛恶劣地刮搔着内脏,他何太哀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身体就被人从里向外撕成两半。
纷杂的白色羽毛瞬间飞扬,匿于幻象之中的白羽原来早就布下了杀局,少年鬼物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邪神之种”植入何太哀的肚腔内,一直等到被“种”之人精神松懈,这才趁虚而入。
一只白净的手,撕裂了“寄生宿主”的身躯,血肉和着落羽纷溅,重获新生的,那只手的主人,自里向外慢慢爬了出来。
“真是笨蛋。这种幼稚游戏谁会真的想要玩。别人的秘宝有什么有趣可玩的?要不是用起来方便确实有必要,我也不稀罕。”
少年形貌的白羽神情自若,丝毫不在意自己满身是血的脏污,也不在意自己未着寸缕的衣不蔽体模样,就这样踩着碎肉块,从地上捡起一颗“人面心脏”。
这一颗“人面心脏”外面裹着一层黑色的物质,坚硬,难以轻易破开。白羽握着变异的漆黑心脏,知道是何太哀用自己的秘宝在上头附加了一层“黑玉”,但何太哀死了,这“黑玉”效果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
是的,这里头是他的姐姐,明明都被他剜去口舌眼鼻又炼制成了“尸花之母”,虽然是不完全体,可也该受到足够的痛苦折磨了才对,无论怎么想,都应该痛苦到无暇分心去做别的多余的事情才是,却还是逃了出来。
就这么想摆脱他吗,摆脱他这个畸形的,丑陋的,怪物双生弟弟?
可是,一切早就已经颠倒过来了。他不是以前那个怪异的肉团,他拥有十分完整的人形,反倒是姐姐,现在的她,才是那个被众人所畏惧害怕的畸物!
就是应该让她也尝尝他当年的经历——那种见不得人的,只能呆在见不得人的角落里的,被人们以惧怕眼神锁定的体会。那是她应该得到的!是她欠他的,为什么同样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凭什么他就要是以怪物的形态出生,所有人对他除之而后快,而她却能保持着无用又惹事的愚蠢美貌,受到其他人的喜爱?
手指摩挲着心脏表面那缩小了的人形,那是无眼无鼻无口的女性形象,饱受苦难折磨。
但是,慢慢的,白羽的表情变了。
——不对!
这不是他姐姐。
这颗“心脏”是空的!
***
雾霭迷蒙的某一处角落,一颗诡异的人面心脏缓慢滚动着,躲到了僻静阴影里。
这颗心脏外延的众多血管断口,有一块破损的地方,嵌入了一枚细小的红玉碎片。那是何太哀保留下来的“红泪”碎末,能够极好地遮蔽气息,所以能躲开白羽。
人面心脏卧在草丛中不显眼地脉动着,忽然,一捧血自“心脏”的腔室內喷出,撒落在地上汇成一滩,然后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何太哀。
此刻何太哀面色有些惨白,那被人从内体破开的诡异和疼痛感实在难以用言语描述。死亡这种体验,到底不是多死几次就能适应当自己是没事人的,就算一度死得麻木,可过了些时候再去死时,还是会叫人恐惧。因为真的很疼。如果可以,他确实是不想再去死了,尤其是以这种猎奇的方式去死,他完全不想再体验。
不错,这是他和白语的联手配合。一边是他用自己做“诱饵”调开了白羽的注意力,一边是让原本滞留在屋中的“人面心脏”白语,趁乱携带上他的血液选择隐蔽路径逃离,这计划看来是成功的,至少现在他们两人是一起逃出生天了。
从当初离开屋子重生开始,何太哀展现给白羽看的,所谓携带着的“心脏”就是假物。
那时候他以血液的样子重生,哪里还能多带一个外物?
白羽高估他了。如果有,这必然得需要这个外物主动跟随他,但黑玉裹身,又怎么能自主行动,所以,这根本就是假的。
重新化作人形的何太哀捡起地上的“人面心脏”:“有办法实现空间转移吗?”
心脏上凸显出来的那残缺形貌的少女摇了摇头。
少女并不能开口说话,但她跟何太哀是可以用意识进行交流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两人先前明明都没有开口商讨过什么,却能配合得那么天衣无缝。
是在“新|约|教|会”时给何太哀展现幻镜时出了点变故,两个鬼物之间有了一瞬的“同频”,那个时候看着旧日重现的幻象,何太哀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白语的情绪波动,等出了幻象,他就发现自己可以跟人面心脏状态的白语,进行无声的精神交流。
少女说,这很危险。
因为这是一种“同化”,属于“尸花之母”的能力,就像她同化掉那些“新|约|教|会”暗道里那些红衣女性一样,她无意中腐蚀了“何太哀”。
而一旦两人长时间地进行精神沟通,“同化”就会加剧,到最后,就会变成类似那些红衣女人的状态。
白语是不完全的“尸花之母”。
她是半成品,准确地来说,是一个被迫承受弟弟白羽恶意的试验培养皿。她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被迫以极其血腥又不必要的方式,不断地繁殖出大量的“尸花之种”。正是因为她是半成品,所以她还有自己的理智,还能有自己的思维,如果当真沦为完全的“尸花之母”,那么她就会丧失理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为本能所驱使的,一个只知道不停“繁/殖”“种子”的怪物。
或许弟弟就是想让她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最大的折磨,所以才没有将她彻底变成完全体的“尸花之母”。眼看自己变成非人的怪物却无能为力,不是比丧失理智可更可怕吗?毕竟丧失理智之后,所有一切都是癫狂无所谓的,拥有理智才是最可悲的事。
她知道自己是半成品,作为半成品的白语,一直以来都能感受到世界上另一个类似的存在。朦朦胧胧隐隐绰绰似有似无的牵连力,这种难以描述的感触,是“尸化之母”想要吞噬同化外物的本能所致。
是,她是还拥有着理智,也一直拥有着理智,但没有和人说过的是,她一直以来感觉自己的理智,就像走在高空钢丝上的人。钢丝之下,是鼎沸人声的一般血肉渴望,那些声音催促着她去占据所有自身可以触碰到的血肉,催促着她去把那些血肉化为“尸种”繁衍生长的沃土。倘若有不能“吃食”的东西,那就将它们同化变为与自己思想一致的东西,让它们去为自己的“尸种”繁衍去攫取更多的血肉资源。
这样的本能让她去“侵蚀”了何太哀跟虞幼堂。所谓旧日之景的“幻象重现”,是她心绪思想的泄漏,是想要将对方同化的峥嵘触角,将他人卷进自己的情绪旋涡里,是同化的一种方式,是缓慢的“侵蚀”方式。
何太哀成功被她“腐蚀”了一角。
如果她已丧失理智,必然会依随自己的本能,加剧这种“侵蚀”力度。但还好。还好她不是完整体的“尸花之母”,她还是能克制自己的。可,她到底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轻微的失控。
或许正是受另一个“尸花之母”的影响,就像两块磁铁相吸,她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吸引力。被改造得一塌糊涂的身体在战栗,似乎是兴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是想要吞噬掉另外一方,或许这样就能变成一个更为强大的,更为完整的……东西。
对方是比她更为优质的,强健的存在。也许弟弟就是在她的试验上,针对性地做出了更加完善的改良。她感觉到了“同一质体”的吸引,尤其是在距离最接近的一次接触里,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属于食物的味道,差点让她摇摇欲坠的理智崩坏。
白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获得“空间转移”能力,仿佛凭空而来,没有归处。
有时候仔细回想,她觉得这可能是因为,那些被她“吃掉”的红衣女人中间正好有一个人拥有如此能力,而在被她吞食同化之后,她就将那个能力占为己有了。
她将那个能力运用得磕磕绊绊,躲躲藏藏,一直试图搭建出隐蔽的通向外界的通道,但总是失败。
不过这一次,她借由外界“变数”,终于成功打破了白羽用来困住她的结界,多年失败经历后,白语她终于成功逃离了那个阴暗的,充斥着粘腻尸味的地底。只是没想到是,在将众人传送的那一刻,有一股“同源”的力量干扰了她。
那是相似的,并不完整的“尸花之母”的气息。是突然的在过去的某一日里,她猛然间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从来没有相见过,但那股气息再熟悉不过了。对方很轻易地就干扰了她,并篡改了空间的最终传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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