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飞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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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三分钟,副院才猛地一踹凳子:“这混小子,不要命了他!”
林水点点头:“他真没打算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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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个弯,是个宽阔地厅。
孔让着实愣了一愣,这地厅竟上上下下灯火通明,难不成盗墓贼还在这里头?
他倒不是没真这行的正面对上过,南贼鬼北贼莽,上回在大别山跟端冲/锋/枪的走个死定头,孔让硬是全胳膊全腿的回来了。
可这回在地下,环境太封闭。
这么琢磨着,孔让索性把背包往地下一扔,清清嗓子说道:“哥们儿,也算半个同行,都是刨坟的,给点面子?”
没人应。
孔让又往前走了两步:“是个爷们儿吗,是爷们儿就出来亮亮堂堂地说。”
依旧没人应。
孔让屏住呼吸,这墓里似乎确实再也没有其它声响。
只有他一个人。
这就真有点见鬼了,刚开的墓,上下都点着蜡,却没人。
他四处瞧了瞧,厅里倒是没棺材,四下里堆着些破铜片,想来也是没剩下什么东西。
到此为止,在此后的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十万年里,在轮回与转生的罪孽里,在拾起全部记忆后的无休止的折磨与渴求里,孔让——现在该叫冷融了——冷融常常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执着于那个近乎神话的磁场,如果自己没有无意间触动那个机关,自己是否会在那个年代安稳生活下去,安心过几十年,结婚、生子、退休、子孙绕膝,终生笃信唯物论,而后像几十亿人一般普通死去。
他抬头看见了那副画。
女子巧笑倩兮美目流转,赤衣雪肤,不似凡间物。
就那一眼,叫他失了魂、丢了魄,他的头剧烈疼痛,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因此向后跌去。
机关启,风云动。
雷雨忽至,大半个华北笼在阴云之下。林水看着外头的天,他知道孔教授兴许是永远回不来了。
孔让一睁眼,眼前是累累的白骨。都白厉厉地在眼前叠着,断颅折肢,说不清是畜生的还是人的;鼻腔充斥着腐尸和粪便的恶臭,他抽搐着胃,吐出两口酸水来。
自己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被绑架了?可抬头一瞧,背包竟然还在。不知道院里党支知道这回事没有,回去肯定又是没完没了的批评、检讨、对党保证…….
他早已饿得没了力气,用力支着身子直起身,刚拾起背包来,便听身后有人怪异地叫了一声。
回头看去,一个——人。
是人,但穿着打扮十分奇怪。这人披散着头发,浑身上下跟在泥浆里滚了一圈似的,因此也看不清衣服的颜色,但显然穿的是类似古装的短衣。手里拄着个木棍,木棍顶端系个同样看不出颜色的包袱。
那人显而易见带着惊恐和诧异,孔让忍着头痛,努力想起自己是来了山西。山西,有这种打扮的风俗?更何况这尸坑是怎么回事……
他试探着问了句:“同志,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摇头瞪眼说了句话,孔让只觉得一股热血往脑袋里撞。
这人说的不是普通话。
是古汉语。
孔让是全才,可他的大脑一旦停止研究和思考,便会陷入无休无止地疼痛。为此他给自己找了许多事情来做,演算某卫星的运行轨迹、思考充足理由律四重根、重新构建每个墓室的模型……以及推演古汉语。
这人吐出口的音调,与他推演的每个颤音都完美契合。
那人激动地指着头顶上方,他们似乎在城墙根底下。
他抬头看去,半截城墙上伸出一张黄旗,随风猎猎抖动。
旗子随风一展,偌大一个“绛”字映在孔让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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