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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女人自然就是楚言。
今早嬴戚便问过她是否要进宫去广闻司,楚言说自己会去,还问嬴戚为什么这么问。
嬴戚只说:“没什么,只是今日广闻司会有些热闹。”
楚言虽不干涉朝堂,但也知道朝中的局势,便又问:“需要我躲躲吗?”
毕竟她无官无职,也不是广闻司中的人,仅仅因为是嬴戚的夫人,便可随意进出广闻司,听起来是有些没规矩。
可嬴戚却说:“不用躲,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便有了刚刚那一阵轻笑——既然嬴戚说她做什么都可以,总不至于她连笑都不能笑吧。
而且楚言也不是光会给人添乱,她坐在高处的阶梯上,合起手中的卷轴,开口说道:“去岁千机营奉旨到茗山剿匪,那群匪徒占山数年早就挖通了地道,若非广闻司得到消息传给千机营,只怕大军最后不仅一无所获,还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前年边境动乱,也是广闻司安插在境外迁溪部的暗桩冒死送出消息,这才让云州一带提前得知了迁溪部派细作来烧三大粮仓的计划,保住了粮仓,还抓出了通敌叛国的安将军。
再说早些,五年前闽侯大逆,仅因嬴大人拒婚便要挥兵都城,丝毫不把陛下的威严放在眼里,那时候也是广闻司提前送来叛军动向,才能让千机营有所防备。且这些年来金银司贩卖广闻司的情报,得来的钱财充归国库,但凡有地方闹灾,也都是先挪得那一份,每一笔可都记得清清楚楚,账目详略也是金银司一份,内务一份,户部一份,大人又怎么能说广闻司不能帮着打胜仗,不能让百姓吃饱肚子,还说它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呢?”
“这……”
不仅是先前那位大人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其他不少人——包括皇帝在内,都是听得目瞪口呆,因为这些事情他们只知表象不知内情,更别说广闻司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了。
为防他们事后反应过来参嬴戚故意隐瞒不报,楚言还加了一句:“嬴大人心系陛下,不愿让世人只知三司不知陛下,忍痛埋没了广闻司那些无名功臣的奉献,却不想也因此让广闻司被诸位指责无用。说来也是嬴大人的过错,不知嬴大人……可曾后悔?”
嬴戚还是那副死样子,说得冠冕堂皇:“陛下为君,我为臣,自当事事以陛下为先。”
至于隐瞒的正真原因是为了不功高盖主,还是早就谋划好了今天,要借此机会进一步剪掉保皇党的羽翼,那就只有林辜和嬴戚他们自己知道了。
皇帝自小不受重视,后来更是被扶做傀儡,虽这几年被大好局势养出了几分野心,可终究还是个优柔寡断扶不起的阿斗,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
明明来之前想好了一定要废掉广闻司,如今见嬴戚向他行礼,说出那些话,就又开始犹豫,竟还真的觉得嬴戚是为他好,不仅轻罚了嬴戚的隐瞒之罪,还要为广闻司洗刷冤屈,气得那一个个保皇党几欲吐血。
今日之事传出,主流的声音都是赞颂陛下圣明、嬴戚愚忠、广闻司有大用,以及部分大臣闭耳塞听没事找事。
还有一小部分的声音表示好奇,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女子到底是谁,竟敢这般质问权势滔天的嬴戚。
但也只有少数人在探寻后得知,那日在储纳楼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嬴戚的夫人。
后来保皇党拿着这个消息去告诉皇帝,皇帝果然觉得自己被骗了,于是又开始想着法子要除掉嬴戚。
嬴戚和林辜对此都不怎么在意,只将那日记到黑名单上的保皇党大臣一一记下,能策反的策反,不能策反的,不是外放贬谪,就是想办法让他们回家养老。
这么一批人清下来,皇帝就是再想蹦跶也不过是无能狂怒,根本伤不了嬴戚和林辜分毫——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七月初七,这日都城中有节日庆典,嬴戚从林辜那里抢来了身体的操控权,要带楚言出门去玩,恰逢书院也放了假,就把康毅和楚曦也给带上了。
此外还有若葛碧螺两名婢女、几个衣着低调守在他们身边的侍卫,以及数十个乔装打扮后混入人群,始终护在他们身旁的暗卫。
街市热闹,在金银司的努力下,不仅是国库充裕,就连都城也跟着变得繁荣起来。
往来商贩有不少都是从外地来的,平日来此都是进些别处没有的货物带出去,今日却是带着外地来的货物,想要借着节日人多,售卖出去。
这些人都是提前一天或者几天入得城,入城时经过严格检查,确认都是寻常无害的货物,才能运进城中。
楚言虽经历过不少世界,可依旧怀揣着一颗不知厌倦的好奇心,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楚言路过一摊贩面前,忽地停下了脚步,就见干净的桌面上摆着好几朵冰糖做的花,花瓣薄如蝉翼,晶莹剔透,有做成荷花模样的,亦有牡丹样式的,每一朵都有碗口这么大。
楚言觉得有意思,就买了好几朵,可嬴戚并不让她吃,只让她拿着玩儿。
楚言明白嬴戚为何会这般小心,因此也不任性,只在挑好冰糖花后问了一句:“这么热的天,这花怎么不会化?”
那商贩笑着告诉楚言,说他在摆放花朵的台子下面装了冰块,能保花朵在这炎炎夏日不化。
“是吗?”楚言听后若有所思地问了嬴戚一句:“渊博司可是将硝石制冰的法子拿出来公布了?”
嬴戚一听便明白了楚言的意思。
硝石可用于制冰,一经问世必然会降低夏季冰块的价格,可问题是:渊博司还没有将硝石制冰的法子公布,如今的冰块还是用老法子,从冬季河里取来藏在冰窖,到了夏季才拿出来用,因为储藏不易,所以价格十分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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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朵冰糖花的价格,显然是要亏本的。
嬴戚护着楚言退开了几步,随后让人拿下了那商贩。
因为动作快,并没有在街市上引起太大骚动。
楚曦也护着碧螺和康毅,跟着楚言他们走了,若葛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拿走了康毅和碧螺手上的冰糖花,避免他们误食。
楚言看着手中慢慢融化的冰糖花,遗憾道:“可惜了。”
这么好看的东西,居然被拿来害人。
“你若喜欢,我找人到府里给你做就是。”嬴戚替她把融化的冰糖花扔了,又拿出手帕来擦她满手的糖渍,擦完还嫌不够,向一旁店家买了水来,给她洗手。
才洗完,人群忽然推搡了一下,随即几个百姓打扮的男子手持匕首,朝着楚言和嬴戚冲了过来,侍卫纷纷挡在他们面前,饶是如此,也还是废了不少功夫才将人拿下。
街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但见拿着凶器的歹人被制服,也都放松了下来,就在这时,斜里冲出一个女人,女人手中拿着一支冰锥子,朝着嬴戚就冲了过去。
嬴戚本是可以躲开的,但他身后就是楚言,他若躲开,楚言便就危险了。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待那女子被拿下,嬴戚腹部已经被扎入了一根冰锥。
楚言没像影视作品里的人物一样哭天喊地,而是十分冷静地扶着嬴戚,捂着嬴戚的伤口,尽可能避免流血太多,然后一边让人去叫大夫,一边试图寻个地方替嬴戚处理伤口。
如果刺客用的是刀还好,偏偏用的是冰,一旦冰锥融化,那伤口必然会开始涌血。
——穿越者就是这点好,经历的世界多了,什么都会一点。
比如武学,比如琴技,比如权谋之道,又比如……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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