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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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榕这样突然出现,杜蘅怎么睡得着。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晏榕怎么跟上飞机的?
这不是晏榕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哪来的机票?
临近春节,票务紧张,之前他买票的时候,显示就是最后一张票,他赶紧下了单,才把这最后一张票抢下来。
晏榕是哪里来的票?
杜蘅疑惑地往四周看了看,他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细密而繁杂的说话声灌满整个机舱,场景真实得不可能是梦境。
他看着悠然自若的晏榕,忍不住奇怪道,“你……你怎么上来的?”
晏榕嘴角挂着笑,一点不为几个小时的事情不满了,“买票上来的。”
杜蘅,“哪来的票?”
晏榕淡淡得意道,“头等舱还有票,我买了头等舱,再跟人换到这里。”
又欢欣自得地说道,“你不能赶我走,这是我花钱买来的位置。”
……
杜蘅无话可说。
旁边零星听到他俩说话的乘客也频频侧目,投来好奇的目光,用头等舱换经济舱的位置,晏榕肯定是第一人。
晏榕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眼里只有杜蘅,他一瞬不瞬盯着杜蘅看,看到杜蘅把手放在安全带上,怕他也想换位置,连忙压住他的手,“飞机刚起飞,你不要乱动,不安全。”
杜蘅含怒瞪着他。
晏榕眨了眨眼睛,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光,纤长睫毛温柔拂过,丝毫不在乎杜蘅的怒意,反而像欧姆祈求人陪玩一样巴巴地看着他。
杜蘅一顿,僵硬地转开了脸。
晏榕看着杜蘅的后脑勺,和脖颈处细细密密的绒毛,忽然脸色一变低声感叹,“怎么现在想和你去哪里都这么难。”
杜蘅没回头,半晌后,“下了飞机后你就回来,别跟着我了。”
晏榕不做声。
既然晏榕都跟上飞机了,杜蘅也无可奈何,只能随晏榕去了。
他说完话,坐直身体,闭上眼睛假寐。
还好晏榕很老实,和这段时间陪他做图一样,坐在旁边安安静静不吵他,并不让人觉得太难受。
****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南昌昌北国际机场。
晏榕把杜蘅在飞机上的警告当成耳边风。
杜蘅下飞机,他跟着,杜蘅出机场,他继续跟着,杜蘅去排队等出租车,他还是跟着,全然没有要回上海的意思。
他俩一前一后没有交流,晏榕又长得过分好看,哪怕走在人来人往个个行色匆匆的机场里也格外引人注意。
一直走到出租车等候处,杜蘅想到晏榕再跟下去就要和他一起到医院,止住脚步,不耐烦地回身看晏榕,“你不回上海吗?”
晏榕跟着脚步一顿。
出租车等候处,排队的人流涌动,到处是推推搡搡赶路的人,晏榕站在外侧,手撑在栏杆上,免得杜蘅被来来往往的旅客撞到,“我把你送到目的地再走。”
“已经到目的地了。”
“这哪能算目的地。”晏榕凑近了他,用略带骄傲的声音说,“我记得你有个舅舅,你回来是找他?”
随即又皱眉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欢他吗?还来找他做什么?他找你麻烦?”
“不是。”杜蘅抬起眼皮看了晏榕一眼,他倒是没想到晏榕会记得他还有个舅舅,晏榕从前丝毫不关心这些事情,不过他并不想多说家里的事,“和你没关系。”
晏榕拉下嘴角,撇撇嘴,“我来都来了……你好歹让我在这里歇歇,我还没来过南昌呢……唔——小心。”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拖着24寸的行李箱小跑着从晏榕身后挤过去,因为跑得急,行李箱又被路上的小石子颠了一下,当即朝晏榕和杜蘅的方向倒过去。
晏榕瞟到箱子撞过来,本来可以往旁边闪避,但他一闪开,行李箱肯定就要砸到杜蘅身上,电光火石的刹那,晏榕站在原地没有动,被行李箱四四方方的尖角撞到小腿,闷哼了一声。
被晏榕护在身前的杜蘅虽然没被撞到,也吓了一跳。他刚才眼看着箱子撞过来,晏榕也不躲,就那么被箱子猛烈的撞了一下。
那行李箱里不知道装了什么,重得跟实心铅球一样,撞击的余力从晏榕腿上一直蔓延到他身上,震得他都有点发麻。
他顿了一下,一面去把箱子扶起来,一面飞快扫了晏榕一眼。
这种骤然的撞击最痛,就像膝盖不小心撞上床角,能疼得人脑袋发蒙,晏榕小腿抽搐了一下,吸了口冷气,转头朝那路人含怒道,“走路没长眼睛吗?”
行李箱的主人大概也没想到箱子会被颠飞出去,不好意思地和晏榕道了句歉,慌忙从杜蘅手里拿过行李箱挤进了人群里。
看着人飞也似的离开,晏榕才把恼怒的视线从收回来,一边活动了一下小腿,小声哼唧着问杜蘅,“有没有撞到你?”
“没有。”
杜蘅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嘴上轻声问,“你撞到哪了?”
“嗯?”晏榕闻言,停顿半晌,脸色一变。
他忍着痛,又好像没觉得痛,拿余光去偷看杜蘅,过了一会儿,支支吾吾说道,
“膝盖后面,还有小腿,都撞到了,好痛,应该是撞青了……嘶——动一下就痛……”
晏榕嘴上如此描述着,身体也很自然地把重量往另一条腿上倾斜,好像撞他的东西不是箱子,是卡车,一下把他撞成了残疾。
杜蘅抬起头,抿着嘴看他,过了一会儿,“那你去医院看看。”
晏榕听了这句话,嘴角一弯,刚要说好,马上又摇头,坚持道,“我先送你,再去医院。或者……你送我去医院吧?”
杜蘅不做声,晏榕就像一个大型无尾熊让人头疼。
片刻后,他才说,“我也要去医院。看我舅妈。”
****
最后晏榕让人订了一辆别克的豪华商务车来接他们去医院。
晏榕保持着右腿被撞青、撞伤的姿势,一瘸一拐地撑着杜蘅的手臂跳上车,又秉持着腿受伤不宜移动的原则,一动不动坐在了车子里,弄得司机直以为晏榕小腿伤势严重,猛踩油门一路飙到了医院。
从机场到医院,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这下一个小时就开到了。
到了目的地,杜蘅无暇再管晏榕,也不理晏榕的哼唧,一打开车门,就直奔住院部找舅妈。
舅妈在住院部五楼的多人病房等待手术日期的到来。
杜蘅按照护士的话找过来时,在嘈杂的病房和一排排病床间分辨了好一会儿,靠着床头上贴的名字才确定哪个是舅妈。
几年不见,舅妈的变化很大。
杜蘅的印象里,舅妈虽然说不上多时髦,但打扮得总是很得体、很精神。
舅妈和许龙结婚的时候,他爸妈和外婆都还在世,许家的经济条件不错,舅妈家的家底也丰厚,两个人衣食不愁,舅妈身形丰腴,还常常为减肥的事发发愁。
这么一病,舅妈瘦了很多,整个人比从前小了几圈,埋在被子里几乎看不见人。
“舅妈。”
杜蘅看着被子里露出来的苍老的脸庞和夹杂着灰白的头发,心头哽咽了一下,才开口叫道。
“小蘅。”过了好一会儿,迟疑地,病床上的人才有反应,
“小蘅,真的是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杜蘅左右看看,多人病房里很挤,隔壁陪床的一大家子人把椅子都拿走了,他只得站着与舅妈说话,“我不放心,就过来了。”
杜蘅的亲人很少,他也格外珍惜。
现在看到舅妈恹恹地躺在病床上,他不由得想起许多过去的事,健康时候的舅妈、平安在世的爸妈,这些画面纷纷从脑海里闪过,让他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
杜蘅陪着和舅妈说了一会话,聊了最近几年的近况,然后详细询问了舅妈的病况,手术日期和相关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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