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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儿,现在是在干什么?”

笑过之后,柳正儒又想起了自己心头刚刚涌上的疑虑:这个时间,白辉不是应该好好在家写作业吗?怎么会和小胖在一起?

“我……”白辉不由自主顿了一下,视线不自然地掠过何家欢——现在他虽然是乖乖坐在家写作业了,不到一小时之前,他可还和一帮人在外面飙车呢。柳正儒作风那么正派的人,很可能觉得这种事属于混混行径吧……

“啊,我在家学习啊。”白辉咽了口口水,“是小胖又跟他爸吵架,离家出走了……柳医生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他祸害咱们家的!”说着他还踹了何家欢一脚,“洗手了吗你别碰沙发!”

何家欢“哎哟”一声,愤愤不平地挤到听筒旁边爆料:“柳医生你听他的,他刚才还……嗷!”

小胖子的爆料因白辉的无情一jio中断,白辉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一手护着手机:“他胡说八道……你别听他的。”

少年微微成熟的嗓音透过大洋彼岸的电流传来,柳正儒居然听得晃神了几秒:刚才白辉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咱们家”,让他心口一窒又一酸,最后统统变成了温暖——

是啊,那现在已经是“他们的家”了。

车窗外,属于美帝的霓虹闪烁如缤纷流水般倒退,柳正儒情不自禁微笑起来:“真的?”

“咳……”白辉不想对柳正儒撒谎,只轻轻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柳医生,我可以让何家欢今晚住咱们家吗?他死皮赖脸跟过来的,我保证不让他动我房间以外的一点东西……”

“可以啊,”柳正儒又想起白辉刚才话里的细节,“他是离家出走的对吗?他带作业出来了吗,你们……”

“我们一起写作业,我看着他写。”白辉轻快地接话,“待会儿我给你拍照片,你想怎么检查都行!”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打个视频电话过来……”话说出口以后,柳正儒才想到这会儿视频通话还没那么发达,正寻思着要怎么找补,却听白辉在那头主动问:“是要登那个企鹅,然后联网才能打的那种视频电话吗?”

手机功能的讯息,总是在学生堆里蔓延得最快,看来白辉也是知道的,柳正儒顺势“嗯”了一声。

“我手机能上企鹅,但不知道能不能打视频,我等会儿看一下。”

这会儿智能手机还未普及,白辉用的还是奶奶打零工时便宜从主人那买的淘汰旧款,虽然能联网,但上网速度堪比蜗牛,所以白辉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几乎没怎么琢磨过“企鹅”这类“先进”东西。

白辉低头看了眼自己斑驳破旧的手机,想到柳正儒自然而然就能脱口而出的“视频电话”,英挺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

他和柳正儒之间,实在是存在着天堑一样的距离……

柳正儒这边,当然也想到了白辉正在用的那只老手机,连忙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家里也没wifi,就拍照片发过来吧。”

话音刚落,柳正儒听见何家欢咋咋呼呼的声音:“辉哥,柳医生,我手机能打视频,流量可多了,用我手机啊!”

那边嘈杂了好一阵,白辉似乎是终于把何家欢给按下去了,他接着问道:“那、柳医生,”他稍稍顿了一下,“柳……”

白辉什么都没说,柳正儒却在沙沙电流声里,奇妙地觉得自己理解了他的意思:白辉嫌柳医生这个称呼太生疏了,他叫居然跟小胖子叫起来毫无区别。

短暂停了几秒后,白辉在那头叫了声:“儒哥。”

出租车一个急转弯,磕到了马路边沿的不知哪里,连带着柳正儒跟着颠簸了一下,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机——刚才那一瞬间,他简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被什么电了一下,当即一片空白,要过上几秒,才能从各线神经里回味出酥酥麻麻的余韵。

“……嗯。”柳正儒过了两秒才应声,声音带了点不自然的紧绷,“怎么了?”

“我也觉得视频电话更好,那你现在方便吗?”

“我……我现在、在外面。”柳正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他偏偏磕绊了好几次才说完整,“我已经在车上了,待会儿回去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少年人的声音远涉重洋,清楚又温柔地碰了碰他的耳朵:“好啊。”

……

回学校宿舍以后,柳正儒担心白辉不好意思用何家欢的手机流量,最后是叫他去自己书房,把柳正儒的台式电脑打开,两个人连上了视频。

柳正儒不在家,白辉好像变得分外节省,只开了书房的一盏落地灯。何家欢就凑在他旁边嘻嘻哈哈地打招呼,白辉半转过头教训他,蓝幽幽的屏幕光打在白辉脸上,有种朦胧的英俊深刻。

也是因为白辉一直跟何家欢说着话,柳正儒才让自己的目光稍微放肆了一些:他才离开了几天而已,怎么会觉得白辉又长大了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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