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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儿如同窥见私隐,瞧见了也会装聋作哑,他不敢再猜度,默声跟着等吩咐。
萧靖扣紧斗篷的竖领,把脖子和下颌都掩在里面,藏得一丝不露,片刻间已走出寝殿。
外面晨色泛起,雨果然小了,层层的黑云中透出几线光亮,日头竟已不耐烦的要现身出来。
他望着那几缕淡淡的金韵,似吁似叹地呼出一口气,阴沉的脸色稍稍被暖开。
“瞧这架势,娘娘的身子还得将养几日,吩咐尚药局多用些心思,给人吃的东西,从拣到熬都仔细盯好了,别图省事坑了自个儿,这里的奴婢也得敲打敲打,光顾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真叫人钻了空子,在宫里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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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了之后,姜惗绷着的那股劲儿也消散的无影无踪,整个人使不出一点力气,软塌塌地躺在床上。
明明虚弱得厉害,可她却睡不着,一闭上眼,那张半阴半阳的脸就在面前晃荡,仿佛已经深印入脑,挥之不去。
她烦得要命,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又要涌上来,索性睁了眼。
后墙那排窗是刚才叫人敞开的,细雨绵绵,将停未停,天却越来越亮,光穿过厚重的灰云,鲜活耀目,恍然竟是个别样清新的世界。
她心绪稍好,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得清楚些,就听座屏后传来脚步声。
“哎呀,这是谁叫开的窗子,公主才刚好些,若再着了风可怎么办!”那贴身的老宫人刚进来就吓了一跳。
“别关,透透气还舒坦些。”
“公主……”
“叫你别关就别关。”
姜惗声音高起来,立时震得脑仁生疼,抬眼看那老宫人满面忧急,双眼通红,显然昨晚不知哭了多少次。
她心里也不由感念,叹了口气:“阿加婆婆,我这病不是着风的缘故……坤宁宫的人走了?”
“问了几句话,搁下东西就回去了。”那老宫人叹声走回来,脸上忧色更浓,“老奴也瞧公主这病蹊跷,不像什么风邪入体,昨日来不及问,公主在那周国皇后的宫里是不是……”
话没说完,可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换作姜惗,怕也会起疑心,可她昨日在坤宁宫除了说话之外,连口水也没沾唇,要说被人算计是绝无可能。
况且她此刻是以南姜国公主的身份入贡来的,进宫才只一天,念着藩邦边陲安定的大计,也不至会做这种事。
然而,当时谢皇后初见她的失惊表情,却叫人耿耿于怀,无论怎么想都像是事出有因的。
如此一来,自己也不免心生惴惴,有点拿不定主意。
但她不愿叫别人看出来,随口回了句:“没有的事,别瞎琢磨,这是什么地方?仔细多嘴惹祸。”
那老宫人还想再劝,姜惗忍痛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再说,心下却乱得厉害。
莫名其妙变成了另一个人,又身不由己地进了宫,两眼一抹黑,除了几个随身的奴婢外,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暗地里正有些颓唐,一股久违的鲜香味儿忽然飘入鼻间。
她心神不由一振,目光投向外间:“煮了蟹,这时候怎么会有?”
那老宫人也是一脸懵然,刚要出去看,管事的奉御就趋步走了进来,隔着丈许远呵腰:“午时了,请主子进膳。”
言罢一挥手,两个内侍进来,顷刻间就摆开了一桌菜肴。
姜惗其实没什么食欲,唯独对蟹的滋味念念难舍,忍不住朝席面上张望,却没瞧见蟹的影子。
那奉御像是猜出了她的心思,躬身又道:“听说主子爱吃蟹,奴婢们本来正想法预备,可尚药局的公公叮嘱须得忌口,萧厂督便特地吩咐尚膳监做了这赛螃蟹,滋味儿跟那河鲜没什么两样,却不伤脾胃,主子只管放心用。”
姜惗当然知道赛螃蟹是什么菜品,只是万万没想到前几日在船上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竟传进了萧靖的耳朵里,这帮东厂探子无孔不入的本事,当真是登峰造极。
她和旁边的老宫人互望了一眼,不由背心微寒,总觉这事儿跟谢皇后见她的情形同样透着怪异,或者说,这样的“关心”实在有悖常理。
若不是有人授意,便是她在那萧靖眼中有什么可用之处,所以才假仁假义的卖好。
姜惗满心不屑,蹙眉暗地里轻嗤,脑中蓦地一活络,忽然想既然那阉宦居心叵测,自己为什么不能顺水推舟,也在他身上做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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