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生死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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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披了一个与夜色极为相称的斗篷，萧黎出现在了关押重犯的天牢里。来到这自然不会是什么风花雪月，要说旖旎，在这样好的月色里和俊美如斯的美少年促膝长谈倒也真优雅，不过可惜，牢里只有烛光,没有月色。

衣衫单薄,本来在这炎炎的夏日也没什么，但在这潮湿阴暗之地，就会享受到冬日般的严寒。

所以，当萧黎赶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个在牢房暗角处瑟瑟发抖的少年，乌黑的发丝已被打乱，散乱的垂到地上，小手该是冰凉的吧,可是看不到，能看到的只是黑夜也掩盖不住的倔强的黑眸。那眸中一闪间闪过小老虎般的凶恶,让萧黎愣了好久,因为那副神情太像一个人了。

“陛下是来取走灵儿性命的？”出乎萧黎的预料,于灵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么尖锐。

“怎么会这么想？”想了想，萧黎只是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抱膝坐在茅草上的于灵。

“难道不是吗？”于灵咽了口津液，“灵儿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对于没有用的废子,陛下会留着吗？更何况，灵儿活着，也是对陛下的威胁！”眸色暗了暗，于灵强自倾吐而出。

这小家伙倒是看得透彻！是的，他已经按照自己的指示亲手杀了他的父亲，已经被自己利用完了，留下他的命，就有可能被敌人利用。若是从他口中供出来指使之人是自己，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谁会把威胁留在人世呢？其实自己原先想的也是这般，也是毫不留情的抹杀，难怪他会这么想。

“既然知道为朕办完事就要死，那你为什么还要听话？”涩涩的，萧黎很想知道是什么在支撑这个少年。

“陛下，有什么好疑惑的呢？这世上，有什么事能由得了自己？”于灵眸中的星光更暗，“陛下，灵儿不求您别的，只盼您遵守之前的约定！”

“约定？保护那个从小伺候你的奴才到死？”

“是的，陛下，您答应过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您可以放心。”于灵眼中原本如同小虎般的凶意殆尽，有的只是几许柔波，几许期待。

“你这孩子……”萧黎脱口而出，“就没想过你自己吗？”

“陛下，并不是有血缘的就一定是亲人，而没有血缘的也不一定不是亲人。那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陛下，求您，看在灵儿一向乖顺的面上，不要斩草除根。”

“朕不是仁厚的人！”萧黎此言一出，就看到于灵眼中瞬间闪过各式的神情，绝望、憎恨、凄婉……想八宝花灯一样，甚是漂亮，“但朕也不是失信之人！”萧黎微微一笑，看向于灵的眼中多了几分探究，几分自己也说不上的莫名情绪。

为什么要饶过这么一个威胁？她自己也曾暗自问过，与其说是理性的抉择，这个决定反倒像是个感性的选择。因为这个孩子太像她了，那绝望后从白色变成灰色的灵魂，深深的打动着她，灰色，是白与黑的的交界，被人拉一把，就会到梦幻的天堂，反之，等待他的就是地狱的深渊。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希望有人能救救自己，多么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你也不想想，要是真要你的命，朕还会亲自来吗？”萧黎失去了逗弄眼前绝望少年的兴趣，反问道。

“陛下……”这句话让于灵如梦初醒般。

“收拾收拾跟朕走吧！”萧黎没再多言，叫了声，“拉瓦。”然后，指着应声而出的男子，续道，“以后你将跟他学很多东西，怕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