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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斯羡辞官之后,本来阶官也不能保留的,但是皇帝对当年谢耀庭控诉她的罪名里“再好吃的鱼虾也不会有人愿意花高价买来吃,所以这是变相贿赂”的鱼虾甚为好奇。
皇帝便在各地纳贡之时,指名要吃唐斯羡的姑母养的鱼虾。
饶州离京师甚远,若是不想做出“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昏庸之举,只能从水路运送,并且等上一个月。
饶州知州愁得掉头发,求助于唐斯羡。后者心想,“我只是个养鱼的,你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她还是答应帮忙,便说她姑母的鱼虾养得好,全靠一种秘制的饲料,若是在运往京师的过程中,往水里放这种饲料,那必能保住这些鱼虾不死。
于是,运送鱼虾的官船便从饶州出发了,历经一个月,赶在饲料用完之前到了京师。
本来皇帝只是年少,一时兴起,在被太后批评之后就忘了这回事。可忽然收到来自饶州的生鲜贡品,他还是颇为好奇的,道:“既然送都送来了,不吃多可惜。”
等他吃上第一口,他就问宫人:“这次饶州送过来的鱼虾有多少?”
“鱼有十石,虾有五石,蟹是一石。哦,还有两石柑橘。”
皇帝琢磨着,历来贡品都要跟朝臣分享,他朝臣这么多,每人分一点后他岂不是不剩多少了?
虽然肉痛,可他还是赐了些给近臣和荣相这等国之栋梁。看他们日后是否还会整天在自己耳边嘀咕让人从饶州运送鱼虾过来就是劳民伤财。
果然,这些朝臣吃了后,反对的声音少了,但仍旧只准皇帝一年收一次贡品。
皇帝一高兴,就喊唐斯羡进京领赏。
唐斯羡收到旨意时,心里有些囧,心想皇帝不是喊她去养鱼吧?自己不是靠正经手段获得赏识的,这跟高俅、贾似道之流有什么区别呀?
唐斯羡怕身份暴露,不想进京,但是皇命不可违,于是她干脆找个理由辞官。
皇帝:“……”
不就是想赏赐你吗,你至于辞官吗?
宫人跟皇帝分析道:“这位承制应当是怕天下人的非议,说他谄媚官家,曲意逢迎而获得官家的赏识,故而请辞。”
皇帝心想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毕竟有御史就弹劾唐斯羡了,说他不干正事,故意进献美食,让皇帝的心思都不在朝政上。
皇帝心想,唐斯羡也是无辜,为此还得辞官,实在是太委屈了。
于是他同意唐斯羡的辞官,但是给她保留了阶官,还升了一阶为西上閤门副使,又赏赐了些钱财。
而八品以上的官员能够为母、妻请封诰命,虽然唐斯羡不知道这回事而没有请封,可皇帝听闻那些甘甜得让他不想跟朝臣分享的柑橘是秦浈所种之后,他为了嘉奖她,主动给她封了个孺人。
这个诰命也不是乱封的,孺人是等级最低的诰命夫人封号,但它对应唐斯羡的官阶,因唐斯羡只有从七品官阶,故而秦浈的封号也只是孺人。
话虽如此,她有了这个诰命在身,去到哪儿都会受人敬仰。
“果然,民以食为天,连皇帝都不例外。”获得了新的阶官的唐斯羡感慨小皇帝的慷慨。
“不曾想连我都有封赏,官家这……不会成为昏君吧?”秦浈有些忧国忧民。
唐斯羡安抚道:“你本就可以封诰命,只不过是我无知,官家让我知道还能给你带来这等好处,我们该高兴才是。”
唐斯羡跟秦浈说完,又高高兴兴地开展茶场的交接工作,然后收拾行囊,准备回乡。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买田买地、养鱼养虾啦!
昔日的同僚都对她辞官之举感到不解,她还很年轻,多少人在她这个年纪连仕途的门都没摸到,如同她那刚考上进士的大舅子,眼下还是选人之身,没有差遣。她倒是洒脱,说辞官就辞官。
尽管众人不解,可也佩服她的洒脱和淡泊名利。向来看不起武官的文人士子也对她改观,给了几分敬意。
唐斯羡不在乎这些人如何评价她辞官的做法,她待到卸任后,便与秦浈退了租住的房子,收拾了行囊回了镇前村。
她辞官与秦浈被封诰命在镇前村也引起了轰动,村民热议了几天,热度才慢慢降下来,并习惯她们在村子里过着悠哉的生活。
一切仿佛回到了唐斯羡刚来镇前村的时候。只不过没有排斥外人的村民,也没有落魄又桀骜不驯的唐斯羡。
“浈娘呀,你们都成亲这么多年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是没有动静?”苏氏一边绣着红肚兜,一边问在旁边记账的秦浈。
住得近难免总是会互相串门,且自从顾依山带着孩子到京师与秦阮伦团聚后,苏氏跟秦雩在家难免有些无聊,便常常往唐家跑。
唐斯羡回乡后便亲自参与到养鱼种田的管理工作中去,因而白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面晒太阳,秦浈则在家里负责财务等方面的工作。
苏氏过来的时候就陪着秦浈唠嗑。这不,在她给远在京师的孙女绣红肚兜时,就关心起了秦浈跟唐斯羡的孩子问题。
“你会医术,你给看看到底是你不行,还是斯羡不行。”
家里只有母女二人,聊得话题自然也奔放些。
秦浈笔尖一颤,好端端的一个字就扭曲了。她心底替此字感到惋惜,旋即停下笔,应道:“是我的问题。”
苏氏瞅她:“斯羡跟你爹说是他的原因。”
秦浈笑了。
苏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们这感情好是好,什么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让人看不出真假。”
“我们都认为这些得顺其自然,若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那就抱养一个就行了。她不看重血缘子嗣。”
“男人嘴上说的,有几句能一直坚持到底的?”苏氏道。
秦浈眨了眨眼,她的爹娘感情向来都好,她娘也很少会说这种话。
“娘这是连爹也骂进去了?”
苏氏哼了哼,气愤地骂起了秦雩来:“骂的就是他,他半年前就跟我说要去京师探望大郎、新妇跟孩子,结果说到现在也不给我个准信……”
秦浈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直到苏氏发泄完了,她才道:“言出必行,爹既然说到却没做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不过娘,这去京师也得从长计议不是?要想好是走水路还是陆路,还得想好要是路上来月事了那几天该如何是好——大嫂去京师后回信就提过,在船上的那一个月,她来了月事,便是连船舱都不曾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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