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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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来这里？

禾兮兮慢慢站起身来,目光中带着疑惑，眉头紧蹙,右手捏住自己左手的大拇指，脑中思绪万千，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理由。

翁由霏也盯得有些面熟，本来想问女儿是什么人。

连对面原本垂头丧气的姑娘,也立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巴哆嗦的说不出话来,目光在游璨和禾兮兮身上来回转悠。

不假思索的说道：“游璨？”

周围人全部锁定逐渐靠近的男人,等站稳脚步的游璨也慢慢揭开戴着的口罩,露出柔和的目光。

“翁姐好,各位好。”游璨叫了翁由霏在娱乐圈的惯称。

翁由霏一见是游璨，立马眉开眼笑，乐呵的点头。

禾兮兮鼓着腮帮,怎么有一种被占便宜的感觉，难道她得叫对方叔叔不成？

“游璨，你跟兮兮在一个节目组是吧,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围几位长辈对面前年纪轻轻毫无锐气，仪态沉重的男孩子颇有好感，把目光都聚集在对方身上。

“原本跟禾总约了今天下午谈事情，事出突然我就来这里一趟，这是节目组顺便让我转交给禾小姐的行程单，并且让我代为转告兮兮好好陪家人不用着急回去。”游璨从助理手里接过文件，并递给禾兮兮,禾兮兮生硬的接到手上没说话。

“老禾也是，怎么能让人家来医院跑一趟。”翁由霏嘴上说着自己老公，对公司里这位艺人的好感俱佳，难得火了后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这你可得冤枉我了，我都让人家明天早上来公司，结果主动过来了。”禾暮这边正好听见自己老婆的议论声，随同院长往这边走来。

游璨尴尬的摸了摸头，嘴上解释的快：“只是顺便而已。”

“奶奶的情况如何？”禾兮兮现下哪有时间管其他事，就算对方不是因自己而来，她也得装作若无其事。

禾暮微微叹气，介绍说：“这是李院长，至于你奶奶的情况，大家进去聊吧。”

李院长后面跟着几位专家一同往候诊室走去，禾暮拍了拍游璨的肩膀，招呼人跟着他出去聊。

禾兮兮进屋前留意与自己相反方向的游璨，在这时也回头对方望着她，她赶忙转身进屋。

游璨与禾瑞签订的协议与他人不同，禾暮知道对方家里什么背景，所以不敢乱开条件，合约时间也不长，两人在医院内的院子里谈了下后续合作，差不多可以敲定重新拟合同。

离开前，游璨看禾暮那一筹莫展的模样，还是关心的询问：“禾总，需要我帮忙吗？”

禾暮谦和一笑，没想到跟自己女儿同龄的孩子，竟会提出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问话，眼底的神色坚定沉稳，不唯诺谦虚，开口能说出的话必然就能办到，果真是人才辈出。

“兮兮奶奶脑袋里有颗直径较大的肿瘤，人今天突然在家中昏倒，刚从急诊中心转到icu。听取了下院长专家粗略可行的方案，这个手术很棘手，医院也有可以操刀的专家，但是他们看了奶奶的ct，比想象中复杂太多，可能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肿瘤已经压迫神经，人是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是这两天必须确认方案实行手术，奶奶年岁已高，再拖可能就来不及了。”禾暮向游璨诉说了大概，焦虑的从兜里拿出香烟点燃，鼻腔呼出的气体云雾缭绕，他本身是个公众人物，在家人面前也保持着完美的形象，对烟这东西没瘾，但是身体压力使得想要放松。

一旁的游璨盯着与自己父亲相同年龄的男人，却是两种形象的鲜明对比。

“禾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这次他没称呼禾暮为禾总，而是以普通晚辈的身份，毕竟还惦记着人家女儿。

“问吧。”禾暮吸了两口把烟掐灭，虽然这块儿地方允许吸烟，但是终究不太适宜。

“你恨你妈妈吗？”他问的面前这个事业顺风顺水，名利双收妻儿在旁的男人。也顺便想给自己找寻一个答案。

禾暮不解对方突然这么问，至少他以为对方会问可以喜欢自己女儿这种儿女情长的问题。

他心酸的抿唇，摇头：“人这辈子哪有那么多恨，她离开时我还不记事，虽然从小遭受无缘无故的讥讽嘲笑，但你也看见了，我现在站在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高度。可能生为人父后不太理解她的作为，确实难有几个这么狠心的母亲，可能她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但我还是得感谢她生下我，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禾暮。”

这位年仅五十容颜不改，后脑勺也只有两根白发的男人，游璨听完沉沉的领悟一番，他由衷的点头理解，瞬时间豁然开朗。

“人只有穷困潦倒时，才会埋怨父母旁人带给自己的不幸，但他们终归结底忘记是自己在创造人生。”禾暮再次感叹发言，他转过身来看向游璨，和蔼一笑。

“希望我儿子到你这个年纪不要领悟太多。”

“什么？”游璨惊讶发言，难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太累了。”

游璨难为情的抓耳挠腮，见人已经往门诊部方向走去，他连忙跟上。

“我可以跟过去一同听听专家意见吗？”

“你？”

游璨赶忙挺直腰杆，露出坚定的目光，像是做了个确定性的抉择。

诊室内各个专家再向家属了解病人病情严重性，国内这种大术操刀的专家有几十号人，但是专家中的专家却是寥寥无几，一点闪失都可能要人命。即便手术成功，偏瘫、失语也很可能无法避免，必须要商讨一个权衡之计。

禾兮兮口腔积累满唾液，感觉有什么东西勒住自己的喉咙般，喘不过气来，她没体会过亲人的生离死别，原本以为对这种事平淡无奇，哪知听着专家的一顿分析，那些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在她脑袋里打着结，就像是提前宣告死亡般的残酷，初夏的天气却感觉身体冷的要命。

“就没个更好的办法吗？”

“求求医生救救我奶奶。”

另外一边的家人更为激动。相比之下禾兮兮和翁由霏就显得冷淡许多，这可能是相处时间长短关系，两边家人没有交换眼神，各怀心事。

禾兮兮深深倒吸一口气，把手上的行程表卷成圆柱形，死死捏紧，肩膀抖动的启齿问：“只要有提高手术成功率的方法，我们都想要试一试。”

叔父一家人把目光拉到禾兮兮身上，眼中对这个姑娘多了分好感。

“这个嘛…”听完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框，陷入沉思。

另一个专家思绪涌入，想到个可行之法。

“301医院的颅内神经外科专家陈教授，他应该可以。”

“不过听说陈教授出国学术交流去了，他的手术预约至少排到大半年后，这事儿难办。”

一家人刚燃起的希望就此轮空，一来二去周而复始像是能磨灭人的心智。

“再无其他办法了？”

几位专家皆摇头，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风险太大，脑瘤位置特殊且面积偏大，顾虑的问题实在是太多。

“陈教授可是国内神经外科手术的奠基人，你们可以查一查，几场跟死神抢人的大手术都是他主刀的。”一四十多岁的外科专家说起话来，像是小迷弟的口语。

全员息声，叔父一家更是把希望的目光放在翁由霏母女俩，不管是否有几率，毕竟有钱有势还属他们。

禾兮兮垂着脑袋，心口锥痛的疼。

“你们说的陈教授，是陈蔚健老先生吗？”这声问话来自于门口。

禾兮兮抬起头来，望向门口自己生命中最熟悉的两个男人。

“小伙子，你认识吗？”为首的教授露出欣喜之情，目光明亮起来，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再戴上，仔细查看门口的说话之人自己是否熟悉。

禾暮也盯着旁边的游璨，301医院还有个官称：军区总医院。如果是游璨认识，那不奇怪。

游璨没直接回答，而是盯着坐在里面的禾兮兮，他嘴间上扬，眼底的目光如炬，“我出去打个电话。”随后转身就走。

“？？？”在场人皆是纳闷，唯一禾兮兮起身要往外走，禾暮拦住自己的女儿问道：“去哪里？”

“洗手间。”禾兮兮赶忙弯着腰溜出去，在医院的行道上查找游璨的身影。

终于在电梯口旁边的紧急逃生楼道口找到游璨的身影，禾兮兮静悄悄的迈过去，耳朵贴着门面想听清对方打电话的内容。

哪知被里面的人率先发现，一只手握着手机说着乖巧的话，一边把禾兮兮拽到自己身边来。

“好的姑姑，等两天不忙我就过来。”游璨把人搂在怀里，不给禾兮兮反抗的机会。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禾兮兮一边扭捏着身躯，耳朵却灵敏的听着手机里的对话。

“你呀进娱乐圈多没意思，当初听你姑父学医就挺好。”

游璨轻声答了句，那边姑姑还在继续唠叨，禾兮兮听着越发认真，差点忘记自己身处在对方怀里。

趁着姑姑说着家长里短，游璨目光垂下盯着怀里难得老实的人儿，心里直犯痒，这几天两人疏远的关系在这时迎刃而解，他唇瓣轻轻一抿滚动了下喉结。

趁怀中的人儿不备，顿时低头在对方上唇轻啄了一下。

这时禾兮兮才反应过来，这人接个电话都能不规矩占人便宜的吗？

这次哪里会罢休，耳垂逐渐泛起粉红，直接弯着腰就要从游璨腋窝下钻出去，哪知游璨早有准备，怀里的人弯下身时，他自己也蹲下身去不给机会，一只大手控制住对方的腰肢，完全不给挣脱的机会。

这边两人手上较量着。

“小璨你姑父睡醒了，他让你先把病人的资料发过来，你听见了吗璨儿。”姑姑在手机那头没听见游璨的声音，一直询问。

游璨给怀中玩闹的人使了个安静表情，连忙答道：“好的我知道了姑姑，等下就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