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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瑶闻讯赶来,肩窝夹着伞柄,手里拿着手电筒,看到双眸紧闭脸色嫣红的唐枳,心下顿时就慌了,“糖纸!你怎么了?!”
没人回她,身后的脚步声多了起来,隐约听到唐父唐母和一些乡亲们的声音。
“找到了!他们在这!”
“找到了!”
俞秀瑶和乡亲们一团围了上来,等他们看清楚面前的情景时,个个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撑着的木棍一路把怀中的少女搂回来,木棍顶着腋窝的那一端淌出了血,顺着小麦色劲瘦的腰和手臂内侧淌下来,遒劲有力的手臂上条条青筋绽起。
然而这个男人一个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凌厉的眉眼眼底只有无尽的冷意和戾然,薄削如纸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好像这伤口不是在他身上那样。
好半晌,直到天下的雨又大了些,淅淅沥沥落在伞上,一道闪电在天边闪烁,那一瞬间把周围黑漆漆的夜瞬间照亮如白昼,没几秒,惊雷声轰隆隆从山那头传过来,敲到他们心头上咚咚作响,这些人才猛然回过神来,齐齐上前帮忙,于亮韦扶过唐枳,军医连忙上前扶住男人。
有人大喊,“快抬来两副担架!”
两人都受伤不轻,一个高烧昏迷,一个浑身是伤,还全都是重伤,右腿膝盖伤到了筋,无法用力,左腿重创,虽然看不到伤口,但是骨头肌肉里里已经有了淤血。
可尽管这样,这个男人还是不怕死地用左腿一直走回来,怀里的少女却没半点外伤,可想而知这个疯子全程揽着人不着地!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唐枳身上为什么没有半点伤痕。
人刚抬上担架,人群里不知道谁惊叫了一声,“后面的路全都是血!”
这话一落,乡亲们有手电筒的都纷纷照向后面的路,果不其然,路面每隔几处便是血迹,斑驳滴在石头上,蔓延到手电筒照射的尽头,甚至向更远的林子里蔓延,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明明大伙儿都在,可他们看着那黑暗无边的林子里却无端感觉到一股阴森凉意,头皮发麻。
没有人想过双腿在几近残废的情况下,会有人硬是一步一步从林子里走出来,就仿佛从阎王爷手里硬生生抢命回来。
还一抢抢两条。
“唐枳怎么伤得那么重?要我说她要是不去,也许她就不会遭这份罪,现在好了,还连累人家裴团长,加重人家的伤势!”
人群里不知道哪一个长舌妇突然煞风景开腔,说得有模有样,乡亲们听着,神色各异,没发表意见,徐贝贝站在人群里,正想附和,余光却瞥见正要上担架的男人蓦地冷眸扫过来。
那视线太具压迫性,徐贝贝心虚地赶紧错开目光,那个长舌妇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还是故意的,嗓门嚷得贼大,阴阳怪气说完昏迷的唐枳,就拿赶过来的唐父唐母两人开腔,“老唐啊,不是我说你们夫妻两,还是管管你女儿吧,省的给人添麻烦。”
可就在这话音刚落,长舌妇倏然感觉背后猛地一凉,如同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样,冷汗沁了一背。
男人半靠着军医,身形挺拔悍利,他阴鸷地冷冷注视着那个长舌妇,直到把人盯到不敢吭声了,才戾然开口,嗓音森冷如刀:
“我的命是她给的。”
没有人再敢异议。
***
军区大院里,灯光彻夜未眠。
二层楼的平房里,军医和勤务兵进进出出。
在男人卧室里的床上,唐枳正躺在上面,虽说打了退烧针和喂了退烧药。但为防万一下半夜这姑娘又病重,军医祝孟新干脆就将她留了下来,一同留下来的还有唐母,负责给唐枳换衣裳和擦汗。
而在另一个房间,则血腥异常,祝孟新将他受伤的膝盖用药疗养包扎了起来,又给腋窝消毒贴上药膏。
最后才是内伤严重的左腿,他需要用刀割开被撞到的腿骨表皮,将里面的淤血全弄出来,这一套下来稍有不小心便是腿残身废,这对一个军人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打击。
身着白色大褂的军医祝孟新丝毫不敢懈怠,铁盆的血水一盆一盆往外倒,但里面的男人神志却从始至终的清醒。
等到所有伤口都处理好,祝孟新才稍稍松了口气,看了眼窗外,已经是天亮,又扭回头看了看半敛着眸的男人,“团长,已经处理好了,你要不还是先睡一觉?“
“她怎么样了?”
祝孟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昨晚从给团长治伤开始,他就没离开过这间屋子,也不知道隔壁那间房的姑娘高烧到底好没好。
“我马上去看看。”
祝孟新很快就回来了,“唐姑娘人没事,高烧已经退了。”
这话一落,床上原本还清醒的男人随即阖上眸,闭目养神。
祝孟新有些咂舌,团长该不会保持一整晚的清醒只是为了确保唐姑娘安危吧?但下一刻,他又摇摇头否定,团长这样的伤势治疗起来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加上又没有麻醉针,团长也许是疼得清醒了一整晚。
外面天仍然下着雨,一会儿小雨一会儿狂风暴雨,这天气实属变化莫测。
天阴沉沉的,笼罩在军区大院上空。
唐母在军区大院里熬了点粥,准备给她女儿吃点,端到大厅前的时候遇到于亮韦,“亮韦,给,这碗给你们团长端过去。”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于亮韦替他们团长受宠若惊,虚虚接过,“谢谢唐伯母,我这就端给团长,他应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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